第三十一章 私情不堪人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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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若柔意霁容不过片刻,刹时又乌云滚滚,内厢房还走出个满头珠翠的丽人和小婢,都吓呆在廊间。唐玉冰有心将那两女也毒翻,却不得不在薛若铁青脸色下给那妇人解毒,就是救醒了人,也未见薛若稍转好脸。
更可恨的是,那妇人听说他们是找柳东平的,脸臭得能媲美粪沟,竟嚷嚷着让他们给银子,没钱别上门。薛若哪里见识过青楼的勾当,有钱都不晓得使,还是唐玉冰一把毒飞刀架上妇人脖颈,才问出柳东平不在那里几天了,也不知下落。薛若在门外等了大半天,怎么也想不到柳东平搭船去了北门桥,唐玉冰院里院外转了几圈,院里三女望着她来来去去,都一副随时昏去的神情。唐玉冰脸色也没好到哪去,薛若等一刻,她脸色要毒一分。
最后她耐心忍没了,把那戴满珠翠的丽人脸颊上刺一针,半威胁半恐吓,放下解药留交柳东平,将薛若拉扯走了。
于是,薛若一路怒着。
直到适才唐玉冰又伤鱼玑门的人,他恶怒至极,那业火如地狱深底化生上来,还强自苦忍。这当儿进了客房,便猛灌茶水,一杯下去接一杯,唐玉冰若任由他慢慢息怒还好些,偏偏九小姐最恨的就是他不吭不响。他不吭不响地压忍着怒火,在自个心里作缚苦斗,熊熊燃烧的烈焰仿佛炼狱,将唐玉冰的恶化作酷刑,活生生鞭笞他的良善,他自虐般承受着血淋淋的刑罚。直到火焰熄灭,万恶归寂,他的心慢慢由热变冷,他恢复成无情无绪的冰玉公子,而九小姐则深恨不已,难以忍受百般委曲求全,还站在一座千年冰门外。
因此,如同斗气一般,唐玉冰会火上浇油,逼得他将怒火发作到她身上,尽管如此造作之后,总免不了两败俱伤。
薛若此刻不会开口答她,她转了个身从背后揽他脖颈,薛若拿住她手就是一推,唐玉冰跌退了几步,气道:“薛七郎,你别老拿这臭脸对我,你再发脾气,我出去睡楼梯!”
薛若捏着茶杯的手都气抖了,终于咬着牙道:“唐玉冰,你就巴不得人尽皆知,巴不得我俩到哪都让人退避三舍!”
唐玉冰好不容易激得他开口,又揪紧着问:“你在生什么气?”
薛若砸了杯,恨声道:“我生自己气!”
唐玉冰愣了下,忽然冷笑两声,“你心里还是怨我杀了庄铃。我给柳东平下毒,你明知我是怕他伤了你,你也要责怪我。我毒了那三个□□,因为她们跟庄铃一样勾引你,你就只会怨恨我!”她偏了下头望他,眼中何尝没有怨气,“其实什么原由都不要紧,只要我对人下毒,你就讨厌我,憎恶我!”
薛若嘴唇哆嗦了下,不知是不是气的,只是一瞬间又抿紧了。
唐玉冰拉了把桌椅坐下,不依不饶,“你说满江湖皆知怎么了?你那么怕天下人知道?别人骂你了?别人只骂我毒妇□□!”她仿佛气愤之极,语气越来越激烈,“你是怕丢脸,怕辱了你薛家名声,你怕我赖上你薛家,你们世家望族,怎么容得你跟我一个毒妇纠缠不清?你是薛家冰清玉洁的七公子,怎么能娶一个被山贼玷污过的女人?你家中父母兄姐,哪一个想见到我?他们嫌弃我,你也是!”
“我没有……”薛若怒火满腔,又似被扎满钢针,心口没一处不胀痛。唐玉冰的话他辩驳不了,他是不善言辞的人,何况她的话多半不虚,薛家便是打死他,也不可能让他娶唐玉冰,但他却不能对唐玉冰说这种不虚的实话。
唐玉冰又不傻,她一路跟着薛若,大半年来从江南到京师,他能有什么心思她不清楚?他惹怒了父亲被逐出门,他到京师到太子宫邸求见他的五姐,是想要他姐姐为他求情说好话,他一心只想重回薛家做他的冰玉公子。他们在宫外待召,待了三日他五姐才见他,那传召的内侍带来太子侧妃的一句话,只见薛若不见旁人。她想起他见过姐姐出来,脸色都是冰寒青白的,他没跟她说一句话,他看也不看她笔直地走着,仿佛能不认识她多好。
唐玉冰心中苦痛,嗓音发颤,终于带上了委屈,“七郎,是你把我遗弃在黑阴山的。”
薛若心头被锤了一把,满腔怒气刹时被扎破,泄出去变成满满的难过怨恨,不知怎么消解,终于又吐出一句,“你能杀那些山贼盗匪的,可你偏要作践自己!”
唐玉冰扯了下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我作践自己你让我死在黑阴山好了,你又回去救我做什么!你嫌弃我还夜夜和我睡!”薛若胀红了脸,不知如何应她,唐玉冰气疯了,尖叫起来,“薛若!第一个□□我糟蹋我的是你!”
“你明知不是那样的……”薛若咬住唇,那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耻辱。
“那是怎样?”唐玉冰终于哭了,“你那般讨厌我下毒,是我毒害你的么?”
薛若哪里还忍受得了,转身将她抱住了,抹着那如花脸颊上的泪水,喃道:“不是你的错,我们是被人害的。”
白芙没听到想探听的事,她不知唐玉冰说的“庄铃”便是那个鱼玑门弟子的师妹,她没探得鱼玑门什么机密,只听着两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