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

从这天起，何祎开始刻意和颜寗保持距离，因为他还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怎么想，他不想无辜伤害一个人。

这日，何家要接待外宾，颜寗自小在国外长大，便自告奋勇当翻译，一行人在码头等着，接到人以后也相谈甚欢，那名外商的妻子更是称赞道：你先生真是好福气。

颜寗一时间失神，回应道：谢谢。

何祎问她：她刚刚说什么？

“她说你好福气，生意好还配翻译。”

“是吗，替我谢谢她。”

“已经说了。”说完见一个搬货的小工，因东西太重承不动了，人眼看就要往外商妻子那砸下来，颜寗想都没想，喊着小心就把人往前送，结果自己结实的挨了那袋子货物以及摔下码头。

颜寗拼命在水里挣扎，脑子里开始出现记忆，一幕幕涌来。

何祎将东西递给管家，几步就跳下去了，这一刻大概可以确认心意了，他害怕失去她，和害怕失去方冰一样。所以他爱上了她，不是把她当替身。

好容易将人捞上来，反复做了人工呼吸，颜寗将呛得水吐出这才缓缓睁眼，待看清楚何祎时，一下子哭了出来，这把周围人都弄惊了，以为她哪里受伤了，外商也关切问哪里受伤了。

她摇摇头，一下子抱住何祎，她没有受伤，不过是想起来了，梦里出现的场景不是母亲说的什么心有灵犀，就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他要找的方冰...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傍晚送外商入住客栈，何祎才询问她白天的失态，她一路就只摇头，什么也不说，何祎站定她面前，抬过她的头：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的。

颜寗这才缓缓抬头，看着他，又潸然泪下：我...我想起来了...

何祎先是双眸放光，突然又黯淡下去。

毕竟眼前人不是她，她想起来什么呢？会是什么呢？突然感到害怕，当猜测变成事实的话，他能不能接受。

“何祎，如果我不是方冰，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颜寗不是感觉不到最近他的疏远，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想来大概他知道了她不是她。

“嗯。会的。”何祎点头应声道。

“那...如果我不是你妻子呢？”

望着颜寗满脸的期待，何祎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她。

“你知道？”

“我知道。你没有她敏锐的嗅觉，你没有她制香的天赋，你甚至没有她性子沉稳...”

“所以你喜欢的还是她？”

“我喜欢她，也喜欢这样的你。”

何祎的回答把颜寗整不会了，他早就知道，所以才疏远自己的？然后还什么也喜欢自己。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在我这里不是她的替身，并不是因为你不是她我就疏远你了。”

很奇怪，两人认识时间并不长，但，何祎总能看透她似的。

“你会读心术吗？”颜寗打趣到。

何祎见她心绪已经缓和了，应道：也许对你可以吧。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颜寗看着他，上前一把环住他：我想起来为什么会失忆了，也...想起来方冰了...她那日确实在船上，我和我爸在另一艘船上，老远就看见一男一女在拉扯，那女人拼命想往前跑，那男人大概就是刘呈吧拼命将她往回带，拉扯中她撞上了船栏，鲜血直流，一个踉跄…跌进海里了，刘呈连看都没上前看一眼，慌乱的往里跑，我想都没想跳下去了，结果不会游泳，只能拽着她好像在等死一样，然后...我看清了她的脸，和我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我挣扎想叫醒她，但是没用，想把她带出水面也没用，我爸找人把我们拉上来时，他也大吃一惊，可是...可是那人已经没了呼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脸一样，也不知道她是谁，下了船我爸也抱着她，我满脸疑问，然后就被车撞了，醒来以后不记得这段了。

何祎一直很平静，甚至只有在听到方冰没有了呼吸脸部才抽搐一下。

颜寗看着他的模样也很难受，但又说道：刘呈的妈妈去我家那天，我妈说我是双胞胎，有个姐姐，当年在船上生下来就死了，后来才知道被人掉了包，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方冰就是我姐姐...你按理说是我姐夫。

何祎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想起以前方冰的话：我爹说我娘是在船上生下我的，那时候他四处推销自己香，没日没夜的在船上奔波，导致我娘月子也没坐好，落下了再也不能生育的病，所以为了我和我娘，他就不再售香了，只收徒弟教制香。

这样一来就对上了，方家真正的女儿是夭折的那个，而方冰是颜寗的胞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