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学志愿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看着那些雷电,我整个的心里感觉很安静,如同我望着学校的蓝色天空的时候,如同我看着湖边的那棵树的清影的时候。若是有音乐能描绘我此刻的心境,那一定是舒缓轻柔的钢琴旋律。这个时候隔壁班一个同样趴在阳台上的女孩看着我,有些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知道了她叫许菁,我们做了朋友。她告诉我那天在阳台上看见我,觉得我的眼神特别的清澈。我听了也特别的感动,因为我近视,一直带着眼镜。曾经大姐夸花周的眼神特别清澈,我也十分认同,真的像溪水一样,而且她不戴眼镜。她的成绩极好,人很聪明,研究生考上了交通大学。我觉得一个人成绩好却不近视不戴眼镜真的很了不起。
复读的时候,下课间我不太喜欢出去玩,总是一个人在位子上看一本叫《读者》的杂志。那个时候《读者》才三块一本,我经过书摊的时候,经常会买当期的带回教室看。现在《读者》已经卖到9元一本了,可以领工资的我却觉得这个杂志太贵,有些买不起。大家不想学习的时候,也会来找我要杂志。那个时候复读全校全封闭管理,手机管的很严,而且也没什么娱乐功能。一本杂志我们可以读得津津有味。那一年我不记得看了多少本杂志消磨课间的时光,但是关于环境的文章却反反复复出现了很多次。有的讽刺,有的担忧,也有的在怀念过往的美好自然。当时一个母亲写给一个孩子的书信让我很触动,她描写的童年记忆中的白色沙滩很美。
我便也忍不住回想我的家乡,我的童年。我好像才渐渐意识到我的家乡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我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四季的颜色非常非常的分明。早春的时候,老鸦瓣会迎着风从枯草间钻出头来,点缀着未褪去萧瑟的荒野大地。小时候我对她们印象很深刻,我觉得她们才是真正的迎春花。接着蓝色的灯笼草,金黄的蛇莓,紫色的苜蓿,白色的雏菊,粉色的蔷薇渐次开放。然后阳春时节,极目所至,全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那样金黄,那样灿烂!蜜蜂嗡嗡地,非常吵。村子里梨花开得雪白,桃花极其艳丽,我们小孩会淌过湿润的草坡,摘取黑木耳,在长满青草的岸边,抽甜甜的草芯,或者扒开泥土,吃一节一节如同白玉的草根。河流里成群的蝌蚪黑压压的一片,我们捞起他们,放到小水坑里,放到我们剥去包装的透明塑料瓶里。大人在田间挖沟渠放水,田螺随着水流又堆在浅沟里,我们追逐着浅水里的游鱼,用网兜捞起鱼虾带回家里。夏天是满目的绿色,一望无际的瓜地。田地冒着干热的暑气,我们一点也不怕热,在暴烈的阳光下,在瓜地间乱窜。今天偷你家的西瓜,明天偷我家的香瓜,后天摘邻居家红得熟透的西红柿。坐在田埂上,热风吹过,休息好后,又去挖地里叫鸡腿的草根。我们也会沿着河流稻田抓龙虾和秧鸡,跳进池塘洗澡,或者找水渠边生长的小株红色野桑葚。躺到田埂上,天空是那样的蓝,白云大而柔软,离我们很近很近。暴雨过后,蚯蚓全部爬了出来,在泥泞的路面爬行。青蛙在稻田里拼命嘶叫,我们睡在平房顶上,风呼呼地吹。我们和邻居家的孩子看着满天的繁星,期待着流星的出现或者在繁星中寻找闪着夜灯的飞机。我们也会在繁星下追逐嬉戏,直到我们的爸爸妈妈害怕我们从楼顶摔下,爬上来把我们骂一顿,让我们老实躺下。秋天稻田收割完,我们在中秋的夜晚用艾草扎成火把,在田里点篝火,舞动着火把。然后在皎洁的月光里,钻进棉花地里,摘下棉桃,这样我们的眼睛不会因玩火把受伤。哥哥会带我到收割完的旷野里捉蛐蛐,他用很多小蛐蛐,换走我的一只超大的蛐蛐。傍晚我们回家,蛐蛐和纺织娘的叫声响彻寂静而辽阔的旷野,星星低垂到天幕的尽头。我会在乳白的秋雾中,背着书包上学,途经仙气中若隐若现的一条条河流和一座座村庄。冬天庐城乡间的雪花可以下得很厚,房檐垂下长长的冰锥,雪地里是野兔的可爱脚印,枝上满是雾凇,晶莹剔透。冬日的早上醒来,看着屋外雪花静静飘零,麻雀扑腾着翅膀飞过房檐的时候,感觉寂静而美好。而现在,一年又一年的化肥农药,田野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热闹的小动物了。庄稼也没人种了,大家都去了城里打工,原本热闹的村庄变得很冷清。村里的房舍还在,只是应了十室九空这个成语。村庄的土地承包给了卖瓜蒌的商人,田埂被推平,找不到大片大片的蓝色星星,黄色蛇莓和紫色苜蓿。池塘和沟渠被填平,找不到田螺,青蛙和在水面一跳一跳的水蜘蛛。再也没有春天的百花,夏日的西瓜,秋日的稻田和冬季野兔跳跃时留下的脚印。当瓜蒌收完后,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黄色和田地间架起的瓜蒌水泥攀柱。
因着那一年的阅读,因着那些美好的记忆,所以在毕业选专业的时候,我在报考指导书上看到了一个叫环境工程的专业,便填了上去。
陈文俊问我为什么想做环保,我模模糊糊地说这个好像很有意义。他逗我,说他也觉得很有意义,就是有时候他很苦恼。我问他苦恼什么,他说:“你看,这个路上有个垃圾,我捡还是不捡”,说着他捡起路上的一个纸团。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