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前奏曲
校门口有很多家长来接孩子,但北栀找了一圈,没找到爸爸。
她想爸爸肯定是临时有生意,毕竟以前这样的情况也不少,除了最开始那几次有点慌乱无措外,被骂过几次后,她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甚至很多时候,她还有一丝庆幸,庆幸爸爸还没来,不然他在这等那么久,肯定会发脾气的。
但现在他们的处境换了过来,她在这儿等爸爸,哪怕等待的过程再难熬,也不会比被爸爸黑着脸骂更难熬。
更何况,有时候运气好,她能从爸爸那得到一点心疼或者一点零食。只要这一点点心疼和关心,她的这个上午乃至这一整天就可以风平浪静,不用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
所以对比有时侯并不一定会产生差距,它也可以教会人避重择轻。
北栀站在门卫室旁的树荫处,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书,一边等着爸爸。
微风阵阵吹拂过来,人潮散尽的校园变得空旷又安静。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和林郴分别的时候问自己的问题。
他说下个学期你还和我坐在一起好吗?
我们不是一直都坐在一起吗……
北栀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他们从一年级就坐在一起,肯定要一直坐在一起啊。
不过,看着林郴期待又闪烁的眼神,她还是很认真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定坐在一起!”
后来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一定的一定就是不一定。
七月的最后一天,窗外阳光炙热,蝉鸣不休。
北栀趴在床上偷偷看完了林郴借给她的书。
这一本书她看得实在有点艰难,断断续续的,不时还要防着偶尔推门闯进来的妹妹。要是被妹妹发现了,肯定会吵着要,到时候闹到爸妈那里,她就不得不把书给妹妹玩一下了。
哪怕妹妹只有两岁,也看不懂,只是爱拿笔在书上乱画,她也必须让给她看。
记得爷爷以前买过的那本兔子绘本就是这样被糟蹋的。北栀在旁边揪心揪肺地看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爸妈说过,只要不是课本作业,让妹妹画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让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总是这样说。
可是,谁又会来让一下她呢?
哪怕一次也好啊。
在闷热的出租屋里乏味而沉闷地煨了一个月的北栀已经彻底绝望了,快八月了,妈妈不可能带她回乡下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兴高采烈地拿着奖状问妈妈什么时候回爷爷奶奶家,妈妈还笑着说等过段日子就带她回去,可这一天天过下去,她就再也没有听妈妈主动提起过了。
北栀着急起来,不是没有主动问过妈妈。可妈妈要不含糊其辞,要不就发脾气,叫北栀去问她爸爸,别在这儿闹。
北栀哪里敢去问爸爸,爸爸最不耐烦听这些,每次一提起就会发很大的脾气。
一来二去的,她就算再天真也明白了他们不会带自己回去看爷爷奶奶。
妈妈说的改天,其实是遥遥无期。
大人们似乎习惯被骗,也习惯骗人,只要是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随意去编织谎言。可笑的是哪怕这个谎言再蹩脚,孩子们都会义无反顾地去相信。
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可恨他们拿着这样沉甸甸的信任,却从来没考虑过谎言拆穿后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们轻轻松松,他们毫不在意,反正最后失望落寞的人又不是他们。
他们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本事,从来有的是借口为自己开脱,而原本最应该得到一个解释的孩子最后却被打成了“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这多可笑。
她的满腔希望终究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在这四个字下碎成了一地狼藉。
北栀低头苦笑了一下,打开了装着自己冬衣的老皮箱,把书塞了进去,又把拿出来几件厚实的衣服放了回去。
才要把拉链拉好,房间的门便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她吓了大跳,身体颤抖了一下,战战兢兢的模样像一只偷米时被抓住的小老鼠。
“姐姐?”耳边传来稚嫩的声音。
北栀回过头,看到妹妹站在门口,穿着灰白格子背带裙,靠近胸口的地方上绣着一只七星瓢虫,黑色毛线做的触角不安分地翘了起来。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妈妈,看到妹妹后,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妹妹长的还算可爱,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眼睛也大大的,双眼皮,黑白分明,不吵的时候看起来也不招人烦。
可是北栀还是不太喜欢妹妹,妹妹实在太娇气了,一点小事不顺着她就哭鼻子,有时候还不讲理,吵架的时候还会打人,偏偏自己还不能还手,还手她就哭的更厉害,还会跑去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