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出指尖轻触杯身,谨慎地再度偷瞄了一圈桌面上的其余杯子。停顿片刻后,一口气将牛奶喝完,俏然轻声问:“老板,我想买下这杯子,可以吗?” 对面吧台里的人像是等待已久,总算解决完棘手事舒坦了,手脚口鼻都跟着利索起来:“哇哦,恭喜您。本店每天点隐藏菜单的最后一位客人,不仅能免单,还能获得一份大礼包。我这就帮您洗干净。” 转眼又从内部抽屉里翻找出一个精美的丝带礼盒,小心翼翼递给她:“包装盒,里边还有另一个高脚杯,情侣款的,一起送了。啊对,好像还有瓶香槟。再次祝贺您,今夜的最佳幸运。” 路遥看得好笑,心想自己何时有让人觉得她今年只有三岁那么好骗的错觉,不急不缓压低声音:“谢谢老板,您的演技很精彩,起承转合跌宕回肠。” 她微微侧身支起下巴,正好逮住还停留在上一趴的江逾满意地对着老板竖起大拇指。 从进门前开始,他的心跳就没消停过,目光紧紧跟随着眼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接二连三被抓包更是紧张,懊悔自省这些情绪纷乱挤进脑海:“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 他像面临审判的游徒,害怕无法承受的结果。 不安地长睫颤动,喉咙发干,嘴角强撑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不喜欢的话,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故作洒脱的开口,言语间却是软绵绵的委屈。 路遥注意到他垂下的手紧攥裤边,骨节用力得发白,青筋暴起,徒劳地松开又抓紧。 她上前轻轻拉开,一根一根妥帖安放好归宿,与自己的交叉相叠。 冰冷的掌心,僵硬的身体,惹得她蹙起眉头松开手。 江逾怔住,言语功能顷刻间全然丧失不见,冻在原地忘了该怎么呼吸,过去的记忆却争抢着击溃他。 小时候忍着泪水扮乖,强装不知父母的冷漠。 没有拉风的玩具没关系,没有精美的佳肴也没关系,只想要他们多回家抱抱自己,哪怕只是牵起他的手,唤一句乖乖也好。 都没有也没关系,别推开他就好。 可是那年他笑容灿烂向母亲邀功,意外摔倒后疼得起不来身,用尽全力拉住她的手却被甩开:“嘶——怎么这么冰。好脏,快起来去洗干净。” 原来自己不是童话里的主人公,也不是小黑球。 既找不到自己的珍宝,也从来都不是谁的宝贝。 深陷回忆的泥沼,他脸色苍白着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冰着你了么,对不起…我,我先回……” 这下可好,泛红的眼尾真像浸了春水,眸底逐渐弥漫雾气。 好看是好看,路遥无奈这孩子怎么语速又快还不给人说话机会呢,算了算了,这可怜劲像被谁抛弃了似的。 她告诫着自己只此一次,行动倒是毫不怠慢,半步距离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一手轻拍脊背安抚,一手飞速地托住他的后颈,按向自己的肩窝,一气呵成,态度强硬,力道却温温柔柔。 随时可以拒绝,可以挣脱,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难堪。 这是此刻路遥赋予他的权利。 老实埋在肩窝的人血液倒流,彻底傻眼,只知道安心赖在温柔乡里,祈盼永远不要醒。 两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其他人自然不盲。 江逾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性子,路遥忙着照顾他的心情,也顾不上害羞。 足有五分钟后,感受着怀里渐渐缓过劲的体温,路遥这才贴近他的耳畔:“手怎么总是这么凉,看来得给你挑些厚的衣服了,不要生病才好。” “你啊,怎么老是瞎想,我还没说什么呢,不要欺负我说得慢。” “包场布置、隐藏菜单、酒杯礼盒,还有我没发现的么?” “江逾,谢谢你。” “我很喜欢。” “宝贝。” 山谷幽兰般清恬的嗓音,一字一句萦绕在江逾心头,沁入骨血,化作和风将他的不安熨烫服帖。 他脸红得像烧了起来,使劲往人姑娘肩窝里挖洞式埋啊埋,像是小猫在烙铁标记。 但她每说一句,他便紧贴着回应一句,直到那声“宝贝”钻进他耳里,挠得他酥酥麻麻,脑袋都停止运转。 不远处挂钟时针刚刚好指向数字八,音乐没眼力见似的平地炸起。 If I woke up without ya, I don\''''t know what I would do 要是一觉醒来见不到你,我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