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学校，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只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到家门口了。摸了摸口袋，没有感受到那个熟悉的金属物件——兴许是忘带了，也兴许是什么时候弄丢了吧。索性在家门口的楼梯上坐下。

这一整天的时间，我一直都在想那个炸弹的地点。

松田最后会被炸死在杯户商场的摩天轮上，死无全尸。所以下一个炸弹的地点，究竟是哪里？！是哪里啊！你给我想起来啊！

我痛苦地抱住脑袋。低头，地上铺满了斑驳砸乱的影子，那是阳光照射在楼栋上的石窗而反射下来的痕迹。我就这么看着这些影子，看着它们不断拉长、模糊，最后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知不觉中，天黑了。

背后有开门的吱呀声传来，紧接着，热乎乎的白色不明物拱进我怀里。是拉猪。我机械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孩儿，你怎么坐门口呢？我是说今天下午拉猪怎么老刨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柠檬香，那是卷毛邻居常用的沐浴液的味道。

我回头看他——拖鞋、居家长裤、T恤衫。顿时酸涩的热流涌上眼眶，不敢再往上看，我慌忙扭过头。

“怎么了这是，还哭了。”薄荷味的柠檬香更浓了一些，“小孩儿，我有那么可怕吗？至于吓哭？”

我摇摇头，眼泪决堤而下。细细的啜泣声从我的鼻腔里氲出，轻轻回荡在楼栋里。

如果我能早一点意识到这里是名柯的世界，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我明明可以阻止萩原的死的，我明明可以的。可笑的是，我不仅没能救萩原，现在连松田都救不了。我都知道这是名柯的世界了，我甚至知道松田会在哪一天那个地点死去，可我就是救不了他啊！因为我忘了最关键的东西，忘了那个他不惜用生命去交换的地址！

陆小云，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就一个地点，你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小孩儿，你是不是没带钥匙啊？”卷毛邻居俯身凑过来用手揩了一下我的眼泪。

我点点头。

“那你等会儿，我去帮你打开。”说着，卷毛邻居收回手，起身欲走。

“你别走。”立马拉住卷毛邻居的衣袖，“对不起。”哭腔混着浓重的鼻音，几乎听不出原有的语句。我用力攥紧他T恤袖口的一角，捏得皱巴巴的。“对不起。”

没有尝试解放自己的衣袖，卷毛邻居干脆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不顾刚洗过澡，也不顾满地的灰。“小孩儿，不要道歉，萩原的死又不怪你。”他的声音很低沉很低沉，仿佛要低到谷底里去。

明明你自己都已经很难过了，为什么还要安慰我？而且，萩原研二的死就是怪我啊，怪我没有早点认出你们，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他炸弹的倒计时。

他用另一只没有被拽住的手给我擦眼泪，可惜擦到满手湿润也没止住我眼里的金豆子。“小孩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他叹息一声，把袖子送到我脸上略微用力抹了抹。顿时，我的眼泪鼻涕一并擦在了那件带着淡淡清香的T恤衫上。

不是的，我不爱哭的，我哭，是因为你会死啊，你马上就要死了啊。你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可是我却忘了最关键的线索。你还说你不会死的，你就是个大骗子，看，我都已经知道你的死期了啊。

再也忍不住，我松开拽住他衣袖的手，反身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被脸靠着的坚实胸膛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他笨拙地环住我，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你不要死好不好……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要失去你，我不想失去你……”

“小孩儿，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给萩原报仇呢。”

“你骗人！你骗人，你肯定会死的……”

“小孩儿你咒我啊。”

“不是的，是……你会死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嗓子都哑了，我才精疲力竭地睡着了，睡在那个温暖又安心的怀抱里。

*

先视觉一步醒来的是嗅觉。软和的被子上不是我熟悉的味道，是另一种陌生却同样很好闻的味道。用力嗅了嗅，迷蒙间，我忍不住拿脸蹭蹭。

“别蹭了别蹭了，口水都叫你蹭被子上去了。”嫌弃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调子从旁边响起，“小孩儿，你的睡相很不好啊。”

顿时瞌睡完全被吓跑，我尖叫一声裹紧被子，半张脸都埋了进去。“你你你，你怎么跑我房间来了，还看我睡觉！”

“睡糊涂了吧？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是哪？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哭得跟个八爪鱼似的。”

循着声音，我看到了搬把椅子坐在床头的卷毛邻居，他手上拿了一本书，眼睛则满是嫌弃的盯着我。又缩了缩脑袋，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确实是个陌生的环境。

“你，你家啊……”

“不然呢？”

脸“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