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
Chapter 98
帕萨莉听不懂蛇佬腔。但当汤姆话音刚落,其中一个水池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并沉降到地下时,她就大概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可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说这句话时,他背对着她,轻柔的嗓音在空荡荡的盥洗室响起,透出一种让她汗毛直竖的强势和魄力。可矛盾的是,眼前的景象又给人一种离奇的宁和平静——盥洗室窗玻璃上撒下的蓝紫色长条状光线斜斜地落在他的头发,肩膀和背部,让人感觉他像在教堂内祷告——水池是圣坛,蛇语是祷词,连他微低着的头都像信徒在谦卑地对着神明低语。
不过,当他回转过来面对她并走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最初的感觉才是正确的——他更像是这间教堂的主人:蓝紫色的光斑轻巧地划过他微卷的黑发、苍白的脸庞和挺拔的胸口,像是某种神秘的圣光;他半垂的眼帘和平静闲适的表情似有一丝宗教圣人般的慈悲和压迫感;静默则又显出一种宽和,好像在聆听信徒的祈祷和忏悔,以便降下奖赏或刑法。
帕萨莉半张开了嘴,一时不确定是否该出声,以及若是开口,该怎么说才得体——是该对密室的入口表达惊讶,提出疑问,表示赞叹,再说明意图,还是该先紧自己最想说的,然后再谈其他。因为此时的场景和气氛让人不由变得慎重——在步入某个神圣之地时,每个人都不自觉会带上天然的敬畏。
“我们可以过去了。”等了一会,见她依旧没有出声,汤姆便轻声说,语气中的一丝试探顿时将之前周身宗教圣贤般的笃定和强势破坏殆尽。
她猛然警醒过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迷惑和敬重像烟雾般散去,决心重新降落,重重落在胸口,让她的脚步稳稳钉在原地没动。她平静地抬眼望向他:“有一件事,我需要跟你说清楚。”
兴许也因为她的镇静中透着不容置疑,汤姆的气息骤然紧绷起来,眼帘也垂了下来,不过看上去保持着高傲的姿态,点了一下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见状,帕萨莉也突然觉得胸口像被一根铁圈慢慢箍紧,坚定的决心也受到了挤压。但她努力忽略这种感觉,继续以镇定平淡的口吻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昨晚那样,不能再发生了。”
“哪样?”汤姆极为短暂地僵了一下,继而刷地抬起半垂着的眼睑,直直看向她,在她的表情和眼神中迅速来回打量和搜寻,几乎称得上十分挑衅。
但帕萨莉知道,这种条件反射般的咄咄逼人背后更多的是防御和试探——他一下就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自尊被刺痛,却仍不甘心,既想确认她的意思,也是在逼问,看她敢不敢挑明。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厉害。帕萨莉觉得自己被赶到了绝路上。羞耻心让人恨不得当场消失,可她又清楚,必须得把想法说出来——就像学游泳时,不能因惧怕水的寒冷和深度而站在水池边长久地犹豫不前,得逼迫自己跳进去才行。
汤姆还在瞪着她,神情越发专横高傲,但气息却越发戒备和紧张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她造成的。真是再好不过的鼓舞。
“……你不能碰我。就像昨晚那样,不行。”最终,她像准备入水前一般,深深吸了口气,边说边直视他的双眼。
汤姆的表情变了。一瞬间,他的面部像要被什么扭曲,可最终还是维持住了一贯的冷峻。只见他飞速垂了下眼,随后马上抬起,撇了下嘴,用冰冷且无所谓的口吻嘲讽:“所以你一早上都在纠结这种事?学校里这么多人来来回回,你要同每个碰到你的人都这么说吗?”
在帕萨莉的印象中,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在面对明晃晃的进攻时,从来不选择躲避。
可这远不是反击——在她发动进攻后,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立马刻毒地嘲笑她自作多情或是太过敏感。
哪怕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他眼下的回击都显得有些无力。
帕萨莉的心震颤起来——先是惊诧,不解他为何会犯这种错误——倘若抓住这个绝好的进攻机会,她就能达成目的,甚至将他击得一败涂地。接着,她明白了过来,他并没犯错。
他只是在逃避——拒绝面对她的决定。
可问题是,他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满不在乎地答应下来并讥笑她一番,或者倘若真想占便宜,可以假意应承下来,事后出尔反尔,甚至可以拿帮她训练决斗的事威胁。但他没有。
他只是不想面对她的选择。
帕萨莉在他名为“逃避”的躯壳内,再次感受到一种小心翼翼。
她胸口的紧箍感越发强烈,连胸骨都开始隐隐作痛。恐慌,不安,后悔,酸涩和莫名的甜意不断挤压着心防,蚕食着决心。
事实上,他这种谨慎在她看来已经见怪不怪。她也并不傻,逐渐预感到了这种态度背后的原因。只可惜因为许多有力的理由,她无法直面:不能重蹈妈妈的覆辙,不能改变计划,更不能相信汤姆能带给她想要的东西——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