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时辰刚入子时，婴儿啼哭声准时响起。

那声音凄凄厉厉，像是刀子一样刮破了人的耳朵刺进了人的身体。

婴儿的啼哭声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是在哀嚎生命的最后一刻。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一旁跟棠玥和盛烨守了许久的村长扬声说道。

他指指柴房里那张破床上的人：“待会儿我这老娘就该说胡话了，又要发一通疯。”

此时此刻床上的人开始疯狂扭动着身躯，原本无神的双目突然瞪大，瞳孔缩小到极点直瞪天花板。

她张着一张干裂到出血的嘴，仿佛要发出阵阵嘶哑声，嘴里的舌头也跟着抖动。

婴儿的啼哭声还在响着，不多久之后挣扎的她也终于发出了第一道声音：“偿命……偿命……”

“二位师傅，这就是我老娘平时发病的样子，现在也已经到子时了，你二位可瞧出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吗？”村长连连追问。

听到这话，棠玥和盛烨的目光从柴房的角落落到了村长身上，随后双方对视一眼。

棠玥对着盛烨摇了摇头，盛烨也明确自己的发现是正确的——没有任何邪祟的靠近，也没有在老妇人的身上发现任何诡秘的气息。

说白了，哪怕是在子时这个阴气最盛的时间发病，老妇人身上除了残留的那点阴气之外，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这是没救的意思？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村长试探开口，看着棠玥和盛烨的眼神也有些不信任了。

村长想着人间的道士都能说出个一二，棠玥和盛烨身为的修士，总不至于什么都不会吧？

盛烨被瞧的自觉尴尬，他顿了顿，随后双手抱拳面向村长：“村长，我与师姐方才观望了一会儿，委实……”

“为何她说偿命？偿谁的命？”棠玥直接打断盛烨的话。

刚才她暗暗琢磨了很久，思索着观察到的所有信息。

村长的老娘的确是有问题，这不假。

她的魂儿不在了，在等待子时到来的那一刻，棠玥和盛烨也一直在尝试招魂，但这未果。

她身边的确曾经来过邪祟，但这邪祟此时已经不在了，这就证明她在子时所发出的种种异样表现，与邪祟并没有任何关系。

婴儿的啼哭声也的确是从这间柴房发出的，越靠近那张破床声音也就越大。

左右琢磨之后，棠玥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

“你说偿命啊……”村长接了棠玥的话，悠悠的念叨了一声，里面的情绪百转千回。

“对，我说偿命。”棠玥强调一声，“无论是有邪祟也好，无邪祟也罢，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总说这两个字，所以为什么？”

“你听了这么多年，周围的村民也听了这么多年，‘偿命’二字因何而来？”

先前棠玥和盛烨在周遭打听的时候，也只是听江平村的村民们提及到了这诡异的声音，听到了那些胡言乱语的话，其他的事情倒是讲的不明不白，没有任何信息价值。

现在亲临现场，听着这诡异的声音，再看看村长自始至终都异于常人的表现，棠玥直觉事情不简单。

村长许久未说话，他索性蹲在了泥土地上，掏出了自己的烟管子，点着了之后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闷烟。

之后他摇摇头，苦笑了一声：“算了，算了。”

村长对着棠玥和盛烨摆摆手：“我确实是仁至义尽了，也确实是问心无愧了。”

“既然这事儿解决不了，那就到这儿为止吧。”

“你们昆仑的仙人都搞不定了，我也就不指望别的了，就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了，碰到什么事我也只当是因果，我不纠结了。”

说完之后，村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朝着堂屋走去：“多谢二位的相助，屋子简陋也就不留二位留宿了。”

望了望村长的背影，棠玥和盛烨面面相觑。

“师姐……师姐？”盛烨被村长这一通操作给整不会了，脸上一片懵。

棠玥也有些懵，空白的大脑暂时还未回过神。

她又回头看了看床上被捆着却还在扭动身躯的老妇人，几个呼吸的来回后她才收回思绪。

“我们先离开，回头再说。”棠玥语毕，率先迈步。

盛烨没有犹豫，紧紧跟上了棠玥的步伐一同离开村长的房子。

这期间两个人多次回头，多次凝望柴房的方向。

离了村子后，棠玥带着盛烨来到了村子附近的小山丘，寻到一片草地时她席地而坐，接着往后一躺。

“就这儿了，睡吧。”棠玥双手枕在脑后，枕着绿草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脑海中一条条乱糟糟的线逐渐被理顺。

“啊？”盛烨看了看这片旷野，犹豫后跟着躺了下来，“好。”

大少爷躺在地上时扭了扭身体，显然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