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浪潮
“对面已经开始针对我了。”观月声音轻飘飘的,“我觉得你们现在应该换二传了。”
“不行!”小泉插进来,“茶谷才一年级,让她上只会拉大分差。你不是没问题么?”
“我说我身体没问题,意思是没有低血糖也没有胃疼。”观月缓了一会儿,喘息慢慢平下来,“我觉得我必须休息了,我现在有点不清醒——让她上吧,她迟早得上场的,今年不上也会是明年。”
“你别把所有人都当成你啊!”石绵替茶谷说话,“也就你这种人可以国一就挑大梁……”
“国一和国二区别不大。”观月又灌了一口水,“我在这里看着,你们也还在场上,总比明年她自己上好点吧。”
观月靠在墙上,背还是挺直的,像一棵顽固的松。
小泉还想说点什么,观月举了一只手,手指放松地弯曲,示意她把话咽回去。
她舔了下唇,眸光轻轻落在身边绞着手指的茶谷梨爱身上,“你可以的吧?”
“我……”茶谷怯怯地抬头,对上她眼睛的一瞬间移开了目光,“我、我比不上前辈的……”
“没有让你和我比。”观月温和地说,“你要比的人,在那里。”
她冲网的另一边扬了扬下巴。
“但是我有可能会、会拖后腿的。”茶谷目光乱飘,就是不敢和观月对视。
观月扬了扬眉:“没关系啊。”
“你平时训练都很认真吧,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全部了吧。”观月认真地注视着茶谷,带着怜惜,也带着信任,“那样就可以了。”
“没有人会责怪你的。”观月说,“大家都和你在一起,我也在这里。”
她语气还是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茶谷的心里:“小心一号的拦网,别被逼太急了,这次扣不过去就下次重新组织。五号喜欢打斜线,七号拦网反应很快,但性子好像很急。”
茶谷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去吧。”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观月抬指抵在第一次站上正式球场的小学妹背上,轻轻地往前推了一下。
“诶,换人了啊。”对面的队长饶有兴趣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很多、站得笔挺的茶谷,半开玩笑地喊她,“小朋友。”
茶谷小腿都在打颤,她没有回头,但就是莫名地感觉到观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于是她下意识地把背挺得更直。
观月坐在替补席,披着队服外套,支着下巴看球场。
剩下的半局比赛里,几乎每一个一传都精准得吓人。观月偏头对替补的一年级说话,在大段大段的战术讲解里夹了一句:“怎么我在场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到位啊?”
一年级生不敢说话,观月并不在意,只是继续看比赛。
茶谷的表现让观月感到惊喜。小学妹除了刚上场时有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失误,表现近乎完美。
观月每天揪着她练的基本功和配合在这种时候起了作用,尽管茶谷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张,但成千上万次的传球训练让她的身体形成了一种类似于肌肉记忆的本能,在头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伸出了手。
果然还是要多练啊。观月队长在场下感叹——要是小学妹没那么哆哆嗦嗦的就更好了。
第三局末尾,即使石绵努力到一直在扣球,分差仍然在缓慢地被拉大。终于在对面的队长做出扣球的假动作后的吊球下结束了。
好在观月休息了半局,恢复了体力。她站起来热身,把毛巾和水一一递给队友,茶谷蹭到她身边,抽噎着道歉。
观月从包里抽了张纸巾给小学妹擦眼泪,一边蹲下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心理素质回去继续练吧,这个急不得。”
茶谷拼命点着头,观月觉得有点好笑地把纸巾放到她手心里。
茶谷从耳根红到了脖颈,一半是输了比赛哭得,一半是被观月带着花香的纸巾拭得。又是这种花香,茶谷抿着唇,拼命吸鼻子。
“嗳,小朋友很喜欢你啊。”石绵笑着打趣她。
“嗯。”观月像是没听懂的样子,往自己腿上套护膝,“下次她就得打完全场了,也就哭这一次。”
观月没有让茶谷休息。她趁着对面还没完全习惯茶谷的路数,自己上场换下了二年级的主攻。
她以前很少在正式比赛里当扣球的人,但观月在打3v3玩时经常扣球,加上她本身就会二次进攻,对于扣球吊球一类的技术掌握还算娴熟,这一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第四局,她们拿下了比分,来到了二比二。
第五局,观月重新当回二传。对方在前两局里习惯了茶谷的球路,骤地又换回了观月恶劣诡谲的路数,被打乱了好几个球。石绵发球时超常发挥,发出了一个飘球压线。
观月连续两次二次进攻,两次都是朴实无华的扣球,两次全部得分。
对面的心理防线似乎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