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好家伙
不知是旅途劳累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海水本来还在颇有兴致地鼓捣着叶脉,玩着玩着,一阵困意却涌了上来。
她本想再努力支撑一下,至少把行李收拾个七七八八再休息,转念一想,反正也没什么事着急做,索性两眼一翻大家晚安,卷着被子沉沉睡去。
海水一般不大做梦,偏偏今天做了个古怪的。她梦见自己起床准备出门上厕所,结果一打开房间门,就见一张陌生又透着几分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门缝间。
由于离得过近,男生原本俊朗的五官也产生了一点畸变的诡异感,在天色已沉的傍晚显得有些恐怖。
不过,最恐怖的是,这一切好像并不是梦。
高高扎起长度到腰的黑色马尾,乍一看幽深再仔细看十分空洞的双眼,睑下那颗精巧的泪痣,无不准确地反映出来人的身份。
海水一下子困意全无:“天……天道乾?!”
那种死气沉沉的眼神,不可能再有谁能做得出。
天道乾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亚麻居家服,正佝着身子擦拭着什么。他的身高傲人,这样微蹲下来差不多能同个子不矮的海水齐平,但男生的视线半分也没落在她身上,即使此刻他们脸庞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
天道乾专注地用毛巾擦拭着墙壁的缝隙。海水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每一丝每一缕——包括每一个立方厘米空间内汽化着的透明水分,都被他强大而精巧的魔力操纵着,透出与乐神望相似的那种荧蓝。
空气中的这些水用以润湿布料、涤净污浊。如此下来,室内的秽物便会通过魔力包裹着的水汽的流动排出室外。
天道乾对魔力控制之精准、收放之自如,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艺术。
不过,动用这样庞大体量的魔力、又要费无数伤身的意识来操控,目的只是为了……打扫一下房间?
天道乾原本是全神贯注于清洁卫生这件事上的,但他似乎无意中从门缝瞥见了海水房间的一角。
霎时间,男生周身那种原本还算平静的气场立刻变得阴森起来。天道乾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身体慢慢挪离了房间门口。
海水:“……”
那个,我的房间只是乱而已,其实不脏,你信吗……
没有得到有关“我面前有个人叫了我的名字”的任何回应,加之被这样嫌弃地对待,出于人之常情,海水难免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但好在她脸皮厚,也不怎么在意天道乾的看法。
正在两人这样沉默对峙之时,楼梯口出现了一抹身影。
乐神望缓缓走来:“我听到楼上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海同学,你整理好房间了吗?”
海水:“……”
该怎么和勤快人解释自己因为太懒什么也没收拾这种事呢?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发油的后脑勺:“我刚刚睡着了……现在是起来上个厕所。”
乐神望稍微沉默了下,不知道是在理解“睡着了”这件事还是在消化那句直直的“上个厕所”。
男生随即发问:“但我们各自的房间内不是有卫生间吗?为什么要出门……”
被这样一讲,海水才突然想起来,她在海家的房间里是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盥洗室的,自己习惯了迷迷糊糊起床,开门溜达到走廊的厕所去。
一面对着乐神望,海水一向擅长糊弄诡辩的脑袋就会运转得有些滞阻起来。
不想讲出真实原因,她只好看见什么就扯什么说,干巴巴道:“那个……因为,天道乾擦墙的姿势太迷人了。我忍不住出门来欣赏,看了又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天道乾擦拭的动作终于有了几分迟疑。
乐神望努力保持着笑容:“……这样呀。你们已经认识了吗?我还想着给你们彼此介绍下呢。天同学比我到得还早,只是下午的时候待在房间里。”
海水摆摆手:“我们不怎么认识的……麻烦你费心啦,帮我这么多,还清理了外面的花园。辛苦!”
乐神望轻轻摇了下头:“外面不是我收拾的。我来时那里就已经清理好了,应该是天同学做的。”
所以,那时她猜测包揽这一活计的人,要么是细心的热心肠,要么是强迫症严重的洁癖……
看来不是前者,而是后者了。
海水刚要说什么,便听已经挪到乐神望身边的天道乾突然开了口。
两个男生身高都很傲人,乐神望要稍高一些,但天道乾就是能做到抬眼看人也像平视般,清晰地吐字:“麻烦让一下。还有,我有个请求……可以不叫我天同学吗?”
明明是在用敬词,气势却生出了种漠然甚至有些傲慢的感觉来。
乐神望忙后退几步,让出空间来。见男生不太自在地点了点头,天道乾又转身看向了后面头发乱糟糟的海水。
他薄唇突然一勾,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个讥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