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景近忧

工作日的早晨，林远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卧室阳台的那几盆多肉。

自从苏念离开，他便搬进了苏念的卧室，回想曾经苏念在这里的每一天。

现在没了苏念，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枯燥且乏味的如同嚼蜡般的日子。

林远着着完好无缺的各色多肉，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沙哑着嗓音郁郁道：“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阿念还没有回来……她大概已经将我忘了……”

林远额前的发梢遮住了眼睛，他的眼中布满云翳，眉头的山川也再没平复过，嘴角冰凉，弯起的弧度不再勾起，整个人都充斥着死气。

林远挪着步子收拾好自己，滴水未进，开着车就去了公司。

这一个多月以来，若不是有那些多肉，他几乎都要宿在公司。

他没日没夜的疯狂工作，不想让自己有任何闲暇，原本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如今已经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让下属们纷纷避而远之，惟恐一个避之不及，就会被林远拉进办公室讨论工作进度，那种阴鸷冰冷，他们受不住。

“阿正，把下个季度的工作日程全部安排上，这个月的项目进度已经完成，就再多加一个进来。”

“好的，老大。”

“明天的项目发布会今晚再过一遍流程。”

“好的~老大。”

“这周末，约一下安鑫集团的刘总，我要谈合作。”

“好的……老大……”

连正站在林远办公桌旁，用平板电脑一一记着，现在的老大让他莫名的心慌。

自从念小姐离开后，老大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恨不得一天当作两天甚至三天来用，不好好吃饭，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恨不得把自己压垮。

他提醒过一次让老大注意身体，奈何老大一个冷眼抛来，接着便是成倍的排山倒海的工作安排，他当真没了办法。

夜色已深，林远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家中，周琳早已在林远家中候了多时，瞧着周身清冷的儿子，她叹息道：“其实念念走之前，来找过我。”

林远像是干枯的沙漠终是逢了一场甘霖，眼中充斥着希冀的光彩，颤抖着问道：“她在哪里？”

周琳叹了声气，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张木制镶了边框的画板，递给了林远。

“她还在北|京，这是她离开时交给我的，是她亲手做的，说是欠你的生日礼物，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北|京坚持多久。”

“念念说，说不定自己哪天坚持不下去就离开了，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到你，她说，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始终是欠你的……”

林远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幅立体手工拼贴画，视若珍宝。

母亲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在了他心上，原来，她离开时信中所说的下次相见竟是不再见。

原来她怕会打扰到他，所以才骗了他说，待下次相见……

原来，她始终抱着会离开的心思，不想他再为她操心，也原来，她早已决定不再回头，不再回来……

一滴清泪，顺着分明的面颊，滑入手工画中风干的梧桐花里，那滴泪慢慢晕染到周边，透着水墨画的粉紫色，那没了温度的梧桐花，花花相扣，缠绕成一棵粉紫色的小树来。

这花，是那夜细雨，她离开的前一夜，他亲手折给她的，她骗他说她带走了，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手中。

林远心中五味杂陈，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失去了她，让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苦苦等待都成了一场空。

可是，他却连失去的资格都没有，他自己甚至一秒都没曾拥有过她，却又好像已经失去了无数次，这场自以为有结果的等待，原来只是他自己的一场空欢喜。

“既然在乎，就去找她吧。”周琳看着面前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惋惜。

他何尝没试着去找她，只是当初他走遍所有地方，还是没有寻到她，后来，他去了那家搬家公司，只是，那家公司早已人去楼空，无从查起。

他只能在这个曾经他们共处的空间里，一天一天，等着她回来。

“这个时候的念念，最需要有人陪伴，你已经错过了一次，难道还想等她身边出现另一个人，再错过一次吗？”

周琳实在看不得自己儿子现在的一副死寂样子，虽然她答应了苏念不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来告诉了儿子。

“她在哪里？”

林远声音颤抖，紧握着手中拼贴画的画框，乞求的目光深深望着周琳。

谁能想到在外雷厉风行、凛若冰霜的林远此刻却像个饥寒交迫孤立无援的孩童般在苦苦哀求。

“我记得念念谈起了四号线，大抵是住在四号线沿线，具体的还需要你去找。”

周琳回忆着当时苏念去找她的场景，把自己知道的全数告诉了儿子。

只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