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当晚，叶青玄从平姐姐那里接过皇后娘娘的令牌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平姐姐，娘娘，为什么要帮世子？”

平姐姐笑了笑，温柔的说“那郡主为什么要帮世子？”

这话确实让叶青玄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一百六十年后的人，就是想看看这个在自己手下编写的铁血帝王是怎么死的。

平姐姐见叶青玄哑口无言，继续说“好，我换个问题，那郡主觉得，娘娘为什么要帮世子？”

叶青玄看着平姐姐的眼神，鼓起勇气说道“娘娘没有子嗣，贵妃娘娘又向来与娘娘不和，若是端王来日继位，娘娘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困难，所以，娘娘需要一个带着皇室血脉的人来作为自己的后路。”

“郡主真是聪明，怪不得娘娘如此喜欢郡主，娘娘总说郡主和先夫人一样，如此看来还真像。”平姐姐捂着嘴笑的开心。

这个回答也算是验证了叶青玄的猜想，叶青玄不再多问，拿起令牌便向着约定的地方走去。

平姐姐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走进承恩殿的正殿，此刻皇后娘娘正一笔一划抄写着《清心咒》，只在案上点着一只烛。

“娘娘放心，郡主的疑虑已经打消了。”

一横，一横，

“她同若思太像了，若她真的知道真相，我怕她也会承受不了。若思将她留给我，是圆了她的念想，也是圆了我的念想。”

一竖，一撇，

“先夫人活的凄苦，娘娘该明白，先夫人的离开到底是自己不放过自己，娘娘也该想开了。”

竖勾。

“事情，不是我装作没发生便是真的没有发生过。”

落笔，笔劲锋锐，全不像女子的笔迹。

一个“静”字，立于纸上。

***

带着皇后娘娘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京兆尹府，叶青玄也没想到今日牢狱值班的居然是张惟正。

张惟正好像不相认两人一般，接过令牌领着两人走向审讯室。

很快张满便被带来。

因为长时间沉重的脚链，他的脚踝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一脚深一脚浅的走来。

“时间不多，你们抓紧。”说完张惟正便离开了。

叶青玄让言玦去寻自己落在马车上的药，待言玦走后摘下外衣的大帽，这是她第一次见张满，同她想象中还是有些差错的。

比如张满没有想象中魁梧，是个瘦小的男子，脊背有些佝偻，虽困于牢狱，但衣裳整洁，面容干净，未见一丝落魄。

“见过张满先生。”叶青玄深深鞠了一躬。

“奴才惶恐，担不起郡主如此大礼。”张满上前抬住叶青玄的小臂。

“先生担得起，是青玄无能，将先生置于如此困境，却无能为力。”叶青玄推开张满的手，跪于芥草之上，恭敬的行了大礼。

“青玄惶恐，不知何处是明路，与涛涛洪流之中，虽有幸得见真正的清明，只能眼睁睁见其覆灭，孙大人是，遂王殿下是，张先生是，妾愿来世，可以坚定站在先生身边，为先生心中的清明正义做斗争。”

这字字句句确是她心中所想，她多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可以于正临门前长跪，求一个公平正义。

多希望，自己不知道结局，拼尽全力去试着拯救这场闹剧。

多希望，自己勇敢一点，看一看，真的去违逆历史，会落得什么下场。

可，她确实没有这么做。

“郡主大义，只要不违本心，所在之处便是明路。

郡主不必为此忧思，我曾许诺一人，愿用余生守她心中遗憾，人固有一死。”

张满上前搀起叶青玄“奴才心甘情愿，只是，郡主，奴才去了，世子身边便没有什么贴心人，奴才希望郡主能替奴才照顾世子，最起码，到他可以立于这世间。”

叶青玄眼眶酸涩，却还是努力的笑了笑“先生放心，不知先生相不相信，我生来便是为了寻他。”

“好，好，那就好，奴才可以给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了。”张满深深鞠了一躬。

见到言玦从门口进来，张满说“郡主，奴也有一言想要劝劝郡主。”

“先生请讲。”

“世子同小姐性子很像，是个不回头的人，若是认准了人，是个宁愿折磨自己也不会放手的人，奴才只希望世子比小姐命运好一些。”

叶青玄不明白这些话同她有什么关系。

张满笑了笑，继续说道“郡主又是个情义至上的性子，也是个容易折磨自己的性子，奴才只是想劝，凡事抛开旁人，先想想自己，为自己做决定。”

叶青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阵冷风吹来，张满佝偻起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言玦走上前来，耐心的替他拍着背，待张满顺过气来，言玦又蹲下耐心的替他擦着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