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言祁听出了敷衍的意思,起身向着言玦的方向走去。
叶青玄心头一紧,只见两人交谈了一些什么,言玦起身跟在言祁身后向着马场走去,心里泛起犹豫,自己该不该过去帮他解围。
“平宁,你不要护着我,我不值得你如此。”
叶青玄突然想起从前他病的混沌的时候呢喃着嘱咐她的话
“平宁,若是你因我落入泥泞,我会更难过。”
这是叶青玄将他从湖水中拽上来时他的叮嘱。
心里忍不住的酸涩胀痛,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嘲笑如透着风的墙,沿着她的经络钻入她的骨髓。
他没有做错什么,在皇家生的卑贱连个奴婢都不如,那些每每看热闹,再趁着踩两脚的人哪个不是倚得东风势便狂的小人。
叶青玄都不必去多思,方才只要言祁提出要求,他一定是不会犹豫当即答应。
反抗,会赢来更大的暴力。
这场暴力的受益者是除了言玦之外的任何人。
“你们要打毬么?”
“本来没这个打算,你既说了我先觉得这个提议极好。”言祁转过身看着走来笑的灿烂的叶青玄,脸上瞧不出一丝的慌乱,点点头,又看了看言玦,神色也并无异常。
叶青玄压着心底的慌乱,提议“这样吧,我和世子一队,你和卓宁一队,不然我和你们打,你们又要说我欺负你们了,可好?”
“你,不是不打毬么?”言祁勾着嘴角,笑了声。
这一笑,直往叶青玄的心底寒。
“方才你又没有说要上场,这还得怪你。”叶青玄小心翼翼的哄着他,不想让他看出丝毫对言玦的掩护。
“你?给你配条狗都能赢,要打,我就只和你打。”言祁看了眼言玦,眼底压抑不住的厌恶。
“好好好,姑老爷,就我两打,你想让我陪你打多久就多久,好不好?”叶青玄笑的甜,挽着言祁的手臂向着马场走去。
给一旁的谷雨使眼色,谷雨走上前来想带着言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言玦站在原地看着嬉笑打玩走远的二人,看不出喜乐。
他虽愚钝,可言祁眼里的占有和爱意他看的清楚。
春光盛暖,却寒到骨子里。
“谷雨,我们回去吧。”
那场打毬叶青玄赢得不出意料,叶青玄凑上去笑嘻嘻的问“这次我的奖酬呢?”
“知道了,我给你带云沧楼的果子。”言祁轻轻拍上她递上来的手。
“一言为定。”叶青玄笑着松开他的手,转身走向茶席间。
言祁跟在叶青玄身后,坐定,叶青玄看着场上继续热闹纷纷的比赛。
“平宁,我最恨背叛,你是知道的吧?”
叶青玄手中举着茶,不解的转过身看着言祁,言祁并未看她,眼神望向在场上的球,看不出情绪。
“我前几日见过言玦练的字帖,是你教的对么?”
叶青玄沉默,也算回应了他问题。
言祁的宠溺她不是不明白,如今距言玦当年入宫,已经过去两年余,夏日最盛的时候该是她叶青玄这幅躯体的及笄礼。
这两年的生活便如话本子里说的,浮生暂寄梦中梦一般,过得甚是虚幻。
只是年岁越来越大她才明白言祁对她的偏爱同她的不同,夹杂着昭然若揭的男女之情。
她始终记得当年老朽的那句话。
姑娘切记,姑娘,只可看,只可看。
她自认窥的一隅,所以竭尽全力去避免自己成为这局中人。
所以这些日子她有意的避开这些少年情意。
“平宁,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言祁冷了神情,偏了偏头大半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言祁,明媚却又骄傲,叶青玄初见他时,是一身红衣立于马上的明媚少年,也见过他阴冷无情的夺嫡手段,他的感情如一匹脱缰的马,毫无章法,所以叶青玄对他的感情除了欣赏、喜爱之外,还有一些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言祁,我不是谁的附属,我独属于自己,所以我从来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叶青玄低下头,吹了吹浮起的茶梗,抿了一口,继而放下杯子,抬起头来,直面言祁给的压迫,坚定又冷静的回答。
之后转头便离开了,她也不是不害怕,毕竟言祁会在将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地位不可动摇,而是若要她之后一辈子都委曲求全的活在言祁的威胁下,那还不如一早死在他手里回到之前那个世界。
叶青玄自认她不是这个人世界的棋子,这些阴谋诡计、风云诡辩与她毫无干系。
回到承恩殿的时候,偏角的佛堂亮着微光,叶青玄知道娘娘已经回来了,她下场之后便已经不见了皇后娘娘的踪影,文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