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伤逝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大白了。 王小石就是那般半强迫、半开导的将心中悲伤压了下去,摸摸自己的眼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回到了愁石斋的,可他进门后却发现大白不在房间里,只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想出去走走,时间不会太久的,让小石头不要担心他,可王小石怎能不担心呢?虽然大白对细雨楼的地形和他一样熟悉,他倒是不用担心他会走丢,而楼里的人看在他和大哥的份上,即便遇上了也断不会为难大白,但他就是放心不下,他必须出去找他! 王小石一阵风似的从愁石斋跑了出去,正想着应该从哪找起呢,一抬眼却看到唐宝牛和方恨少快步走了过来,见到他出来便拱手打招呼,他虽急着去找大白,但也不好不理这两位朋友,于是只得站住了脚回礼,谁知二人给他的下一句话便是: “小石兄弟,我们正是来找你的,就在刚刚,我俩看到白愁飞进了白楼,追过去再一看,见他走上了楼梯,不声不响地一个人上楼去了——” 王小石一听二人说白愁飞上了白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也瞬间明白了唐宝牛和方恨少是看到这一幕,特意跑来通知他的,毕竟他们俩也是当初参加过象鼻塔与细雨楼之战的人,亲眼见到过白愁飞从白楼楼顶一跃而下以及他奋力相救的场景,可此时的他已顾不得好好感激他二位了,只能是胡乱说句多谢便向白楼拔足狂奔,一面在心里痛骂自己为什么刚才不在飞天跨海堂多等一会儿,或者在回愁石斋的时候走快一点,都不会错过大白了,而唐、方二人方才描述给他的那副场景更令他心惊胆战,尽管他的理智提醒他大白并不会做什么傻事,毕竟他没有寻死的理由,但他突然就这么一个人跑去了白楼之上,却也实在是叫他不敢大意,不管大白究竟想做什么,他都非得跟去看看不可! 王小石口干舌燥地冲进了白楼,又几乎是脚不沾地地上到了楼顶,一眼便看见白愁飞正坐在顶楼静室的那张矮桌前,手里抓着一瓶酒,正往杯子里倒,这一下让他满心的紧张总算缓了下来,长吁一口气后才感到自己的后背已几近湿透。而白愁飞也看见了他,却只是垂下了眼,并没说什么,依旧将那杯子倒满,轻轻捏在了手中,王小石凑到他近前,才发现那双狭长的凤眼竟也是红通通一片,登时吓得一怔,可还不等他发话,白愁飞便已开了口,红着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的脸,看得他那一瞬只觉得心里发毛,然而大白的嘴角却是倏地一咧,发出噗嗤一声笑,对他道: “你别害怕,我不是打算跑来自杀,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好好活着的,怎么会无端食言,你放心好啦!” “大白……” 王小石的声音禁不住地带了点打颤,白愁飞却伸出那只没有拿杯的手来,在他的头上温柔一按,笑道: “我没事,我很好,我就只是想来这里送他一程——他的葬礼我没脸参加,也没胆量去参加,所以只好窝窝囊囊地独自来到这里,给他奠上一杯酒,喏,你瞧,就是这个‘青云归’——” 王小石的目光转移到了白愁飞含笑举起的酒瓶上,听大白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那‘青云归’是当年他们加入金风细雨楼、大白荣登副楼主之位时,大哥特意为大白备下的接风好酒,据说是整个京城最最昂贵的酒,且由于产量稀少,有价无市,当时大哥派去的人也仅仅买到了两小瓶。而当时的大白意气风发地独坐这静室之内,望着窗外脚下的广袤京城,自斟自饮,何等痛快,如今静室还是那静室,酒也还是那酒,可是饮酒的人的脸上却再不见当年的春风得意之状,只瞪着那一双红眼,笑着举杯说道: “这酒是我在愁石斋的房间里找到的,当初摆在静室里的那一瓶被我喝光了,剩下的这一瓶他一直收在我住过的房间里,始终都没开封过,我本想拿了到他的画室去祭拜他的,可我突然想起来,他的画室早被我毁啦,我杀他篡位的那次,他逃走以后,是我命人把他用过的东西全部付之一炬,连他院里的那棵伤树也得给我砍掉,又怎会放过那间只有他才能进去的小小画室?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再次来到这里了,虽然我已经不配踏足这间静室,但这里毕竟也是仅有他才能进来的地方,我只有在这里才能寻觅到他存在过的一点痕迹,才能稍微让我透过一口气来……” 王小石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白愁飞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仍旧笑容满面地道: “他死了,这一次是真的,他再不会回来了——这个世上除了你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也已经不在了啊……” “大白,你说——” 王小石闻言心中大震,冲口便叫,白愁飞摇头微笑,露出整齐的牙齿,神态一如当初他们三兄弟结拜之际,那个白衣胜雪、在大哥面前笑眼弯弯宛若孩童的热血少年,语气轻快地道: “他对我好,我一直都知道的呀,从当初在苦水铺的初遇,到金风细雨楼的那段岁月,再到我和他断义,再到我跳楼、昏迷、沉沦、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