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生
地动了起来! “大白!” 喊不出声音的王小石嘴巴剧烈翕动着,慌忙将按在白愁飞胸口的手收回,换作环绕住他的双肩,将他从地上拉起,内心的狂喜简直令他丧失了所有理智,让他恨不得立刻抱起白愁飞四下里狂奔一场,可他刚想把白愁飞拥入怀中时,却发现本已睁开双眼的大白,眼皮竟又无力地落下,而他随即便感觉到了大白身上那抑制不住的颤抖,霎时便将他从那份直冲头顶的狂喜中唤醒,让他意识到了他们远未脱离险境——这无孔不入的严寒和低温,对于全身湿透结冰的白愁飞,同样是天大的危险,他与死神的那场争夺战仍在继续,现在就欢庆胜利,还为时过早哩! “大白!” 心头剧颤的王小石悚然变色,一把抱住了白愁飞,一面腾出一只手来忙忙的去解自己的衣服,想要给他盖上,这一解他才想起自己的衣服也已湿透,干衣和御寒的毯子被褥类都在马车上,于是他慌忙将白愁飞抱起,三步两步奔回车上,手忙脚乱地扯开行囊,把所有能用得上的衣物全都裹在了白愁飞身上,然后又跑出去抄起挽留剑,以最快的速度从树木上砍了些枝干回来,堆在车外地上,伸手向怀里去掏火折子,而当他的指尖一触到那个熟悉的火折子时,顿时心中一凉——方才他见白愁飞落水,便只顾着跳下去施救,哪里还能顾得上揣在身上的物品?而此刻他们唯一的火折子已经被水浸湿,如何打得着火,现买新的也来不及了,可是大白,急需一堆篝火来挽救性命的大白,怎么办?怎么办?! 王小石从来没有似此刻这般惊惶无措过,刚刚那份因大白恢复了呼吸而带来的惊喜早已不复存在,但事实就是这荒郊野外的,除去他们俩就再没一个活着的人,让他能够向谁求助?眼见着白愁飞脸上最后那点血色若隐若现,即使被那么多衣物包裹着也仍然止不住发抖,别无他法的王小石终于不再犹豫地跳上了车,解开了自己的衣裳,又将白愁飞的湿衣统统脱掉,将他紧紧抱住,与他赤身贴在一起,再拉过那些干衣被褥缠在两人身上,然后他便运功催动自己周身气血,以自己的热量去温暖怀里那个冰冷颤抖的身体,就仿佛很久以前在刑部的牢房内,他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只是彼时的他们虽然同为阶下囚,却是兄弟齐心,大白可以坦坦荡荡的接受他的取暖之举,任谁都不会想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大白,你别怪我,为了救你,我,我只能—— 只要你能挺过这一关,回头你只管找我算账,是打是骂都由你,你看好不好? 王小石一边搂紧大白全力运功,一边在心底忏悔道歉不止,可也就在此时,车外忽然传来几声叫喊,声音虽不是很大,却也足以惊动一面全神贯注、一面却也不免暗暗心虚的他,更别说那声音叫的还是: “少侠,少侠?您在车上吗?您——您还好吧?” 受惊的王小石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穿衣起身,可怀里人尚未完全回暖的肌肤又让他清醒过来,意识到绝不能这会儿便放开大白,否则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那点热气就会立马散掉,但外面的那个叫声伴着细碎的脚步声竟是越来越近,显然是冲着他们的马车过来了,且就在王小石开动脑筋,极力思索对策的时候,一只手抖抖索索的将车帷挑开了一条缝,一张脸试探着凑了过来,在看见了车里情景的同时,也被王小石看见并认了出来:原来是昨晚他们住宿的那家客栈的小二,可是,他怎么来这里啦? “啊,果然是少侠您!” 那小二一看清王小石的脸,顿时露出了笑容,欢呼一声之后,又侧过脸去不知对何人道:“掌柜的,没错了,就是我跟您提到的那位好心的少侠!他就在车上呢!”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随即在车外响起,然后车帷便被掀开,王小石看见来人除了那店小二外,还有一位老者,不过这车帷一掀起来,他和白愁飞裹着一堆凌乱的衣物贴身而卧的样子,可就彻底暴露于车外那两人的眼前了。果不其然那一老一少全都呆怔了一下,哑了半晌后,那位店小二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咳,将眼神移向一旁,刻意不去盯着王、白二人瞧,只用手指着那老者轻声道: “这位是我们客栈的老掌柜,上个月那张驴子跑来我们店里闹事,掌柜的出面制止,却被那泼皮打伤了,卧床养了半个月才好。刚才听来住店的人说有位少侠当众教训了张驴子,给咱镇上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事后也不要任何回报,驾着马车就出镇去了,我向他们一打听那少侠的相貌,果然就是您,我们掌柜的听了,便要我陪他追来,说是一定要当面谢谢您!” “不错,英雄,请受小老儿一拜!” 那位老掌柜倒像是并不在意王小石与白愁飞相依相偎的模样,只管向王小石下拜,王小石哪里肯受,却又没法腾出手去搀扶,只得忍痛发动刚刚缓过来些许的声带,连声叫道快快请起,老人家莫要如此,折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