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紧要之人
正值初春,山中草色宜人,苏家老太太赶在谷雨之前带着一众苏家女眷上山祈福。
景合寺内,苏青玉看着身后被自己骗进后院的女子,冷哼一声,“哼,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如何脱身?”
“小姐,咱们这般行事是否过了些,这表小姐好歹也是您的姐姐,万一真出了事……”
“怎么,”苏青玉嘴角笑得讽刺,“你竟还盼她能活着回来?”
“她当日是如何趾高气昂地陷害你我,忘了吗?”
“我本也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人,是她先不讲情分的。那年若非我瞎了眼可怜她,带她入府,她苏袅袅哪有如今这般机遇。”
“再说了,不过是件来路不明的遗书与玉佩,即便是凭着与三姑母的几分相似,谁能断定她就真是苏家血脉。”
“就算她真是,那也不过是个沾染了卑贱血脉的野种。”
“凭什么能嫁给太子殿下!?”
“小姐,”一侧丫鬟刚伸手拉住她,便叫苏青玉把手甩开,“你怕什么?这九龙山夜里盗匪猖獗,她自己迟了日头下山,难免遇上什么麻烦。”
“官府向来抓不住这群匪贼,谁能知道递信送财的人是我,到时她自己不堪受辱死了,与你我可并无干系。”
苏府马车已走了近两个时辰,苏袅袅仍在后院里等着,迟迟未有祖母的传唤。
她坐在空荡的厢房里,湿冷的空气嗅地人鼻子发痒,烛光因风声忽闪,总让人觉得心里麻麻的,“小梨,祖母说祈福时久,让我们在此等着礼毕再下山。可怎得这些时候了还未来人传唤?”
“听说今日来祈福的贵重人家多,老夫人他们许是被什么耽搁住了。小姐,不然奴婢出去看看?”
“好。”
小梨搁下手中的茶盏,掩了门出去。
约莫过了有一炷香,外头忽而天雷滚滚,雨珠如石头一般不断砸了下来,天色阴沉的像要掉下来,苏袅袅心里愈发不安。
她寻不见雨具,只好孤身推门出去。
“小梨—”
“祖母?青玉妹妹,你们在吗?”
苏袅袅大声呼喊着,声音却被淹没在无尽的风雨声中,天边雷声渐起,雨势渐盛,她的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
暴雨势乱,院中几不见人。
“呵呵,小侯爷你轻点,奴家这身子可受不了折腾。”
苏袅袅贴身躲在檐下走时,却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蹲低顺着半开的窗沿往里看去,只稍一凑近,便是浓浓的情迷香气,屋内女子衣衫半褪,白皙的皮肤飞满了绯红的颜色,待那身影半侧,苏袅袅眼睛猛然瞪大。
她,她是程家二叔的夫人,那她口中的小侯爷不就是……
程滦!
“美人娇弱,我自是真真心疼的,”屋中那男子亦衣冠散乱,乌发遮住了脸,但仍能看出他极不耐烦地扯着自己的里衣,转而却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脸庞,撩拨得女子声音柔颤,男子轻俯下身子,目光落向女子的腹部。
“妙意,我想你可想得紧呢。”
“啊!”
苏袅袅脚下一崴,下意识地惊呼,幸而屋内两人早已进行地心乱忘我,根本注意不到风雨声中的意外。
她还未来得及缓住起身,便见连廊尽头忽有人影袭来。
不好。
来不及深想,她转身便往反方向去跑。
那些人影本意守在出口,被苏袅袅虚晃一枪后,只短暂乱了几分,立时便往她的方向追去。她对景和寺还算熟悉,在雨中绕了这追兵几圈,便向寺外逃去。
可苏袅袅拖着一只崴伤的脚,即便成功在寺庙脱身,她逃跑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身后这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
林中山雨已弱,苏袅袅仍艰难地奔跑在泥泞山路上。
“站住!”
追赶声前后起伏,她只觉不仅身后有人,四面八方到处都有人围过来,雨越下越大,空中雷声阵阵。
“救——”
苏袅袅还没喊完一声救命,就被路前的大根藤条绊住,受伤的脚一晃就陷进泥水坑里,身子不受控制地沉沉向下摔去。
只听得闷闷一声,人已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头底流出蜿蜒的血。
“她撞死了?”
常季用剑柄挑起地上人偏枕的头颅,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微俯身体,用食指去探苏袅袅的鼻息,复又搭上其脉搏。
少顷,他神色一松,“这人活不了了。”
“公子,不如彻底了结,以防后患。”
一侧的程滦黑衣紧身,未动声色,目光落在女子腰间的玉佩上,一嵌银“苏”字格外惹眼,“苏家人?”
闻言,常季随手便将玉佩扯了下来,他递到程滦手中,显然也认出了玉佩的来处,“他们家不是早走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