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青春到底是什么样?
身材容貌的焦虑,大把大把往下掉的头发,眼底下怎么也消不去的阴影,速溶的黑咖啡泡了一杯接一杯。
写不完的卷子,起起伏伏的分数排名,情绪失控哭了,一次一次地又把眼泪擦干,继续背又长又臭的知识点,写十题错九道的选择题……
看!这就是青春,大多数人的青春。
607,三位简单组成的数字,却是许诺与何珩风无法跨越的差距,如同一条巨大的鸿沟,横插在两人之间,看不到彼岸的尽头……
许诺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差的不是几道选择题,而是秦岭淮河般的界限,心口突然被塞进了一颗初夏的嘉应子,又酸又涩,把她拉回了十三岁的那个秋天。
那是许诺第一次站上领奖台,以年级排名第四的成绩接受颁奖,十三岁,第一次站到这个位置,
同年,参加校内诗朗诵比赛,用为时五分多钟的诗歌朗诵,让七中的全校师生认识了这个叫许诺的姑娘,于是,她的整个初中都活在光芒之下。
成绩优异、多才多艺、阳光、自信……这些代名词在七中的尽头是许诺两个字。
但总归,七中在淮宁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初级中学,好比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意识不到天高海阔。
站在舞台上面的感觉,许诺脑海里的片段已经模糊不已。
只记得台下零星的彩色荧光棒在一片漆黑中晃荡着,舞台边缘两侧的LED灯撞击着她的视线,而自己整个人处于舞台中央光芒万丈。
如同第一次见到领奖台上的何珩风一样,身上环绕着名叫年少的轻狂。
“来!同学们!上课!!!”
数学老师震耳欲聋的嗓子把那点飘忽不定的回忆吼出了许诺的脑海,她循着肌肉记忆起立,跟随大众喊着:“老师好……”
“救命,差点又被数学老师吓死,一惊一乍的,好怀念老周啊……”林颜用气音轻声吐槽着。
他们的高三除了换教室以外,科任老师也作了一点调整。
比如数学这一科,高二的数学老师老周因为上了年纪无法承担教高三的重担,于是由数学科任组长担起三班的数学课。
新数学老师在第一节课就着那把大嗓子,让三班的所有同学成功记住了他,用林颜的话来说就是:
“我在一楼大厅都能听见他在五楼讲着二线平行的判定!”
之后每一次的上课礼仪,他都能给出不同的音量,反正不会比上一次的低。
林颜是重度受害者,据不完全统计,她已经被数学老师喊上课礼仪吓了四遍。
“主要是他每次都是在我意识极度脆弱的时候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我真的栓Q。”林颜把课前犯困讲得清新脱俗。
许诺好笑地提醒她:“别说了,不然待会老植就逮你。”
被称做老植的人这会儿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问:“同学们!上节课的练习都完成了没啊?我抽人上来了讲的了喔!”
“啊?什么练习?”许诺听到这想起昨日的数学课,毫无头绪。
林颜拿出练习册:“做二十三页的a部分啊,你没写?”
很好,林颜猜对了,她没写,翻开资料看着上面空空如也,许诺倒吸一口冷气,现在抄也来不及了。
“巧了,我也没写!没事,放心,老植肯定不会抽我们的。”林颜安慰道。
许诺也是这么想的,通过这些天的数学课,她们发现,数学老师的点人规律一般都是数学成绩排名较前的人。
一想起自己那狗看了都摇头的数学成绩,许诺坦然接受自己肯定不会有被数学老师点名的机会,于是干脆连抄也不抄了,就等着老师待会儿评讲。
讲台底下一片狼藉,都在忙着东问西抄的,林颜和许诺倒像是古代公堂之外恭候听判官老爷下审判决定的吃瓜群众一样,等着台上的数学老师公布名单。
等了三四分钟,数学老师终于解开了谜底。
“抽四位同学!今天十二号,那就二十二号,三十二号,四十二号跟五十二号同学吧!”
事实证明,有时候总会事与愿违,永远不要怀着侥幸心理。
许诺无奈地捂着脸,咋的?今天是跟十二号这个日期是过不去了吗?
林颜有些好笑地看向自己:“好同桌,爱莫能助了。”
听见自己号数被点到的人参差不齐地离开座位,只有许诺慢半拍不情愿地站起来,手里拿着空空如也的练习册。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和老师坦白她没写的情况时,一本摊开的练习册从后面被递到了自己右手边。
跟自己手中的完全相反,空白的页面被黑色的签字笔迹填充着,上面不像其他人那样写着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只是简略地把重要过程和最终答案写了上去,好几处题干里还停留着他读题时画的笔记。
“需要帮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