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她眼中不屑越发明显，“秦妙清，你怕她，我可不怕，一个奴才胚子，踩着全家的骨头上位，算是个什么东西！”

长华对秦妩的敌意不是一日两日，而这一刻秦妙清刚刚好戳在了她心窝子上，让她连基本的情面都顾不得。

身为代王的独女，一直以来长华从来都是京中贵女第一人，哀帝没有女儿，那些庶出的皇子们在她面前都要忍让三分，尤其她又生得美貌出众，父亲哀帝无不将她捧在掌心，京中的郎君们更是对她尤其追捧，连人人称赞的第一才女秦妙清才要逊色三分。

而秦妩的出现，让她跌落神坛，她艳丽不凡，秦妩倾国倾城，她贵为郡主，秦妩受封公主，还住进了最绮丽的扶光殿，从前属于她的好东西都易了主，爱慕她的郎君们也都成了秦妩的裙下之臣。

她堂堂皇室贵女却被一个奴婢之子压着，还真是恨不得秦妩这个小狐狸精立刻去死！

被提起已经过世的家人，就算是秦妩再好性，也上来了脾气。

往日她忍让长华，一来是因为陛下还需要代王辅佐，二来是因为长华是真正的皇室血脉陛下族亲，可她的容让好像并没有让长华见好就收，倒是越发的不知所谓了起来。

“长华，你僭越了！”秦妩冷冷出声，那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让周围的人都愣了愣，似乎是不能接受那面团一般的人突然就生出了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诸位的父兄也是在为陛下卖命，长华你可是说这般的劳苦功高之人都是奴才不成？我父亲尽忠而亡，入群英堂供奉，封中山王，我母亲护佑陛下，得超品诰命，幼弟……封英武侯，得陛下亲自祭奠，三叩九拜你辱及他们，可是在质疑陛下？”

秦妩的质问，让在场许多小娘子都变了脸色，一时纷纷对长华怒目而视了起来。

父兄披肝沥胆，或者功勋卓著，或者埋骨异乡，都是支撑社稷的重臣，难道在王亲贵胄的眼中都是奴才吗？

“你莫要胡说！”自知失言，长华有些乱了分寸。

一句话得罪了这样多的重臣之女，便是回家父王也是要责罚她的。

以往能够用身份压人的人反被人压了一头，长华说不出的憋闷，可不屑归不屑，位份上秦妩是长公主，与她的父王同品级，甚至封地食邑还要更多，真闹起来，她占不了什么便宜。

虽然不能以下犯上顶撞，可学堂这样的地方，无形之中的就削弱了那些明显的尊卑。

长华拿起了被秦妩放在桌上的帕子，心下立刻有了主意，“就算你是公主，难道还要捂着我们的嘴不许我们说话吗？你这绣品气病了先生，难道不是事实吗？”

“气晕先生的是我，小五的鸭子那么憨态可掬，关她什么事啊！”正在长华咄咄逼人之际，顾云念已经步履生风的回来，将秦妩挡在了身后。

一句鸭子，让周围一圈的贵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骤然轻松。

秦妩却是心头一梗，耳垂热得厉害，轻轻握住了顾云念的手，关切问道:“先生如何了？”

顾云念回首道:“周医官施了针，先生已经醒了，没什么事，让我们今日先回，你家锦心在守着，放心吧！”

秦妩安心的点了点头，良心稍安，“不论如何你我的绣品有所欠缺，终究还是惹了先生气闷，不如先回去挑选些补身的药材，晚些去看望先生。”

“好。”顾云念答应得十分痛快，立刻动手卷起了自己的绣品和针线。

秦妙清见众人都有散意，目光微沉了沉。

秦妩似乎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聪明，而且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聪明。

她毫不避讳承认自己的不足，而这样的不足刚刚好可以弥补她那美丽带来的距离感，不矫饰不做作，就算让人知道她才华有亏，却也可称赞一声品行上佳。

另一边，她能不动声色的化解沈太傅的为难，将那话说得滴水不漏，一边劝说世家子弟参加科考，一边将他们哄得喜笑颜开，如今这自污退步，堵了她们的嘴，又不会显得轻慢。

她可真有趣啊！

“殿下，郡主，妙清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秦妙清福了福身，默默的离开了这争斗的中心。

这场戏，已经有了结局。

分寸两个字，是秦妩最会拿捏的东西，虽然狠狠的下了长华的面子，不过她却没有继续落井下石，只平静的涉阶而下，在众人的注视中平静离开。

顾云念被刚刚她那凌厉的姿态震慑，半晌才畅意一笑，追了上去，“小五，你今日真……真有气势！”

秦妩垂眸，微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过几日有桑梓节，女子要绣香囊赠给心仪的男子，她到时候难不成也要绣一对小鸭子送给阿谨哥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