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乌龙
八月盛夏。
以典型的一四平八稳的标志性建筑为中心,四条大道分割着城市的东西南北。
慕名前来的游客都纷纷站在建筑物前,在如梭的车流与拥挤的人潮前,定格自己的独特时间。
周围高楼林立,店铺里宾客盈门,滚烫的暑气与空调相撞,凝结成一串串水滴。巨型LED广告屏中,女明星姣好的容颜带笑,轻吻着手中的香水玻璃瓶。
充盈着淡淡檀香味的一包厢里,一对带着眼镜的夫妻正垂头看着书刊,而他们的儿子正坐在落地窗前,似乎在观望霓虹灯下的城市轮廓。
轻轻的敲门声起,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弯腰在那对夫妻身前低语了几句。
妇人点了点头,朝儿子走去。她端着一只精致的白瓷盅,一向清冷平静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柔情:“屿年,雪梨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程屿年双手接过,“谢谢妈。”
只是还没打开盅盖,喉咙就泛出一股痒意,他侧头轻咳了咳。
“几天了,咳嗽怎么还没好?”妇人敛了敛眉,回头跟丈夫商量,“要不回头你给联系下,给屿年做个检查吧。”
“嗯。”
程屿年摇了摇头,“不用了,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你们还不走吗?等会儿误点了。”
威严的中年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差不多了。”
收拾好东西,父亲拍了下程屿年的肩膀,没说什么。倒是母亲还在跟他嘱咐一些饮食作息上的禁忌,要他注意身体。
夫妻俩走后,原本清静的房间变得更安静了。
程屿年还在落地窗前,他对身后人道:“陈叔,等会儿就不麻烦你送我回去了,我自己回吧。”
“行。”陈叔应道,离开前顺着程屿年的目光往下看了眼。
人流如织,有人卖鲜花,有人发传单,但大多是匆匆奔赴下一站的旅人,有什么很特别的吗?
程屿年不太喜欢甜的东西,手捧着白瓷盅,但雪梨汤一直没喝。窗外是的璀璨夺目的连绵灯火,悲欢喜乐,人生百态。
但他视线里,始终是一只走来走去的兔子玩偶。
它徘徊在地铁进站口,不断地朝行人展示着它手中的气球。
兔子玩偶偶尔被人流挤得偏离了原位,偶尔会被小朋友好奇地拉拽,但它依旧欢快又卖力地招揽客人,做着憨态可掬的动作,也很好说话地跟路人免费合影。
在陆续卖掉还剩最后一个气球后,兔子玩偶似乎下班了。一个头发濡湿的女孩,从兔子身体中探出脑袋。
她从印有“YU”字母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张湿巾纸,给自己的脸上擦汗,然后又仰头喝了大半瓶水。
·
许思祈热的不行,到一大商场的卫生间里换下玩偶服,又用冷水往脸上泼。
纤长的睫毛还挂着水珠,她垂头敲着手机。
Blessing:【you okay?】
Blessing:【I’m done.】
Tony:【[定位]】
Tony:【same.go now?】
许思祈草草地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刚走到商场D口,就见一小麦肤色,头发蜷曲的外国男生,咧着一口白牙朝她招手。
他刚发出“思——”的声音。
许思祈受惊的兔子般,左右来回看,朝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安托尼嘴巴微张,眼睛眨了眨,冲她比了个“OK”的姿势。
两人一前一后,往对面的公交站牌走去,期间毫无语言交流。
如果说许思祈和苏玥相识是因为磁场相吸,那安托尼则完全是意外“被拐”。
苏玥是个很神奇的人,是许思祈上学期在公选课上认识的。
她当时嘴里自言自语,蟹状星云,超新星遗迹耶,虽然是梅西耶“非彗星”星表里的第一号天体,但其实我们国家北宋就有了第一手观测记录了嘛。许思祈吸着果冻,递给苏玥一颗,好奇地问了句,什么是梅西耶星表呀?
苏玥见她上道,露出满意的神情,坐在后排拉着她絮絮叨叨了一节课的天文,许思祈还听的津津有味……
至于安托尼。
她是英专学生,平时口语课上就会被要求做很多的展示,老师鼓励他们私下找各自的partner练习,如果是外国学生更好,正好宴大里留学生也很多。
那天许思祈提着一杯绿豆沙冰,“噔”的一声,放在了独自正在吃饭的安托尼面前。
她简单又友好地说明了下自己的来意,前后不到五分钟,就成了在学校里可以“罩他”的国际友人。
彼时他们留学生圈里还流传着“警惕被本土学生欺骗感情,他们也许不是找你谈恋爱,只是想学语言”的笑话。对于许思祈这样直率坦白地找自己学英语并拍胸口说要“罩他”的,安托尼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