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到了吗
吞地回道:“没事...”
她抬手,把鱼竿往旁递过,“师兄,要不你来吧。”
程屿年点头,从她手里接过杆。
许思祈看他游刃有余地在收放线,脸上连一点儿皱眉的痕迹也没有。睫毛倾垂,清锐的眼睛平视,沉静的宛如蔚蓝色湖面。
鱼背划开水面,漾出一条条水痕。
像是已经被溜的有些疲惫,程屿年渐渐收线。大鱼被拖的越来越近,光照下是一片黝黑的阴影。
鱼尾偶尔拍打水面,荡起激烈的水花。
许思祈激动地心脏狂跳,身后围观的大叔还递给她一个抄网。
许思祈小声道谢。
这鱼这么大,等会儿用抄网捞起来会更方便。
大鱼已经离岸边不剩半米,许思祈往前走近了几步,将抄网缓缓放入水里。程屿年抽空看她,敛眉道:“小心。”
但许思祈脑子里都是——她要钓到大鱼了!
许思祈把住抄网往鱼的下面沉,网面笼住了整只鱼身,她试着往上抬起。
但那只大鱼仿佛知道这是被捕的最后关头,索性殊死一搏,力量格外大,在网面上使劲蹦跳翻滚,震得许思祈虎口都发疼。
她连人带网都被这濒死的意志所累,重心不稳,又被拖着往岸边磕绊地走了好几步。
鞋尖已经沾上了水。
就在这兔起鹘落之际,有人把她拉了回去。
程屿年扔下鱼竿,握住她的右臂,将人往后揽。
察觉到自己的头发贴着他的下颚,温热的呼吸从上方落下,烫的她头皮神经都痒。
许思祈嘴唇轻张,手里的抄网掉在地上。
大鱼没了外力束缚,一个用劲,脱钩后瞬间隐入看不清的水面。
周围人都“唉”地叹了口气,一瞬间作鸟兽散,只剩下他们两人,外加一直分不清状况的旺财。
程屿年放开她,低声道:“踩到水了么?”
“没,”许思祈的指甲陷入手心,勉强正色道:“不好意思啊师兄......到手的鱼都被我弄跑了。”
她说话时没看他的眼睛,似乎在垂脑袋道歉。
但程屿年却微微摇头,侧脸被光投下一抹晦暗的阴影。
他唇沿轻弯,弧度小的让人几乎看不见。看着女生红透的脸,程屿年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没事,已经钓到了。”
·
将抄网还人,又收好了鱼竿鱼食,两人擦过手后打道回府。
夜色浓稠,墨砚般用手抹不开。
田野小路上,旺财领头,许思祈拿着陶瓷瓶夹在中间,程屿年握着手电在后。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被身后人照亮,像是在黑夜里凭空撕开的一道口子。倒也不知道是她跟着光,还是光追着她。
程屿年说,已经钓到了。
以许思祈高中应试所培养的“过度理解能力”,例如论述景物描写中“下雨”的作用,她将此从浅入深地归结为三种解释。
第一,之前他们已经钓到了鱼,所以这条大鱼钓没钓到没关系。
第二,钓鱼讲究的是耐心和策略,虽然失败了,但是他们已经初步拥有了这种品质。
第三......许思祈没敢细想,一深究脸就开始发烫。
网络流行语中有个叫“钓系”的词,形容那种具有分寸与克制感的诱惑。
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不经意间流露,就像程师兄背她时传来的滚烫体温,说话时轻滑的喉结,以及用力时脖颈处那根延至深处的青筋。
还比如,他覆着自己手背,一用劲,指纹与薄茧似乎都在摩擦她的肌肤。
一种真正的、没有衣料阻绝的、亲密触碰。
许思祈不是和他人没有过肢体接触,就像她也会伸手揽宋长锦的脖子,拍拍师雪菁的背,但只局限于部分人、部分不用皮肉相贴的季节。
实际上,在她体质还没这么特殊的小时候,她很黏人。
喜欢妈妈亲自己,也爱亲妈妈,累得时候爱撒娇枕在爸爸腿上,还抱怨他的毛发扎自己耳朵。
尽管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
不管多少次与程师兄肌肤触碰,许思祈还是会因为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体温差异,而非瞬间的缩手所心跳加快。
为什么一定就是他呢。
为什么,不能是个普通一点儿的人?
遥远处有隐约的人声,沿路的狗尾巴草被衣料擦过,酒醉似的点头。
许思祈走在前,身后的光一下一下地打在的路面上,轻微摇晃,和她的步伐同频。
仿佛,是给她的一个回答。
-
等他们回到先前的地方,搓麻将的四人组已经从战场中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