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絮果

【一】

“以后，我想叫你…阿姐。”

“不行哦，我不喜欢被叫姐姐，显得比你大很多似的。”

娇美明艳的红衣舞姬嫣然一笑，牵起了俊美的蓝衫公子之手：“你就叫我颖颖吧，我叫你阿弟。”

舞姬姓陈，名颖颖，是洛川城皓月楼的头牌，以一曲“轻鸿舞”闻名海陵府。

她虽出身青楼，却生来一副桀傲不逊的性子，从无半分奴颜媚骨。纵有无数富家子弟一掷千金想与她共度春宵，但无一例外都被她严辞拒绝。对付蛮横无赖者，她不惜拿刀置于颈间以命相挟，逼得对方罢手。

长此以往，陈颖颖“卖艺不卖身”、“艺高人胆大”的传闻远播海陵，吸引了更多风流贵胄千里迢迢奔赴洛川，想要一睹陈颖颖的风采。

面对无数追求者，陈颖颖始终以冷脸待之，直到她二十三岁那年。

许是那晚月色太美，酒太烈，为她画像的公子样貌太迷人，声音太动听，情不知所起，却从此一往而深。

月华皎洁，夜风吹皱春水，二人泛舟落星湖上。

浓酒饮罢，颖颖蘸着微醺，浅笑着拉起公子的手，掀开罗帷，轻解霓裳，羞红着脸吹熄了灯。

画舫载满一船清梦，漫过倒映水中的浩瀚星河。

公子聪慧过人，将二人的行踪掩盖的天衣无缝，二人的恋情自然也无人知晓。

……

三年后的一天，当朝皇帝李桓，即李炽与李炳之父，召公子赴京师公干，此行一去便是半年。

临行前一晚，公子驾着马车前往皓月楼，载着乔装打扮后的颖颖来到了坐落山间的私人别苑。

林壑静谧幽深，唯有琴声悠远，颖颖伴着公子的琴音，在月光下翩然起舞。

悠扬乐声中，颖颖身姿轻盈，步履萧飒，殷红薄纱在晚风中轻扬，宛若轻鸿过影。

曲音稍歇，颖颖抬起纱袖半遮面，含情脉脉地望着公子，这支名动海陵的轻鸿之舞，今夜只为公子一人。

少顷，公子指尖一撩，四弦一声如凝泉成冰，配合颖颖完成了舞曲的终章。

公子优雅起身，款步上前，轻轻搂住颖颖的纤腰。公子目光炽热，宛若深邃的星河，颖颖情难自抑，吻上了他轻薄的唇。公子伸手往她裙下一揽，温柔地将她拦腰抱起，步履稳稳地走入屋中。

夜深人静，罗帐昏红。二人一番温存过后，媚眼如丝的颖颖从公子的腿上坐起，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

“阿弟，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认真回答我。”

“如此美景良夜，颖颖为何这般严肃？颖颖尽管道来，阿弟定会竭力满足。”公子眼笑眉舒，声线清漫悠淡。

颖颖注着公子的眼睛，双目含情，浅浅一笑：“陆公子，你可愿娶我为妻？”

此言一出，公子惊喜万分，可是，欣喜的微笑却僵在脸上…

虽然他早对颖颖情根深种，可他心中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历代海陵总兵皆娶贵族女子为妻，未曾有迎娶平民女子为正室的先例。更何况，他的爱人是个来自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

因此，纵使公子百般疼爱颖颖，他却始终不敢向父母提及娶妻之事。即便父母答应，他也无法忍受家臣们的指指点点，更无法承受世俗异样的目光。

于是，三年来他始终回避提亲之事，每次见面都会掩人耳目，从未公开二人的关系。

直到今日，颖颖主动问他是否愿意娶她，公子心乱如麻，纠结不已。

公子犹豫良久，温柔地说道：“颖颖心仪阿弟，阿弟不胜荣幸。只是婚姻乃人生大事，还需筹备周全，还望颖颖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当上了总兵，掌握大权，我便给你换个身份，将你明媒正娶可好？”

他又怕颖颖伤心和误会，补充道：“家父年事已高，不出三年定会传位与我，等我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颖颖以家臣义女的身份风风光光迎娶进门。只是在此之前，还望颖颖多多包涵和忍耐，阿弟向你保证，今生定不负你。”

颖颖眼中的星光渐渐变得黯淡，她垂低了眸，小声说道：“好…我明白了。”

这一晚，两人的对话出奇地少，任凭公子如何谈天说地，颖颖都是以“嗯”“是的“好”如此这般搪塞过去。

公子察觉出颖颖心情失落，也明白这是因为颖颖对他方才的答复很不满。于是他绞尽脑汁回忆各种奇闻异事，想逗颖颖开心，可颖颖依旧不为所动，这回干脆装睡了过去。

第二天，颖颖默默为公子备好早餐，帮他穿上官服，乔装打扮后乘公子的马车返回皓月楼外的密道。

马车起伏颠簸，颖颖坐在车内，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二】

半年后，公子终于完成了皇命，如临大赦般从京师返回海陵。

他没有回天原城家里，而是径直去了洛川城。可是，当他快马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