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月寒

说罢，他抚膺深深叹了口气：“只是，如今那些海盗竟找了外邦人做他们的主子，还装备了火器，看来是越发不好对付了。”

看着陆凌峰惆怅的模样，沈清亦露出愁容：“陆伯伯所言甚是。海盗问题历来是江都的大患，而今已变得愈发不可控制。晚辈认为，加固海防，集中兵力对付海盗刻不容缓。”

“贤侄莫急，攘外必先安内。”陆凌峰畅笑，“如今贼首何遇已除，回雁城也已收复，玄帐王庭再也猖狂不了多久，乱臣贼子只剩下那偏安一隅的天溟教郎鸿了。”

“陆伯伯说的是，晚辈也相信，距离平定内乱已不远了。”沈清附和。

陆凌峰抚了抚长须，笑道：“老夫听闻，那些蛮族首领纷纷拜倒在苍岭总兵旗下，赞颂征西将军之威名，你那位好兄弟此战可真是立下大功了呀。”

沈清抬头微笑道：“晚辈亦有所耳闻，真替赵兄感到高兴。赵兄有勇有谋，来日定是大将之才。”

陆凌峰也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倏然一冷：“可贤侄你呢？”

沈清一惊，默然片刻后，淡笑道：“晚辈自是不如他。”

陆凌峰似笑非笑：“喔？贤侄何必妄自菲薄？在老夫看来，你可比那小赵总兵出色的多。”

他顿了顿，面露一丝愠色：“老夫近来常听闻一些刁民在背后骂你和君玮，说什么‘西北神勇，东南饭桶’。君玮那个臭小子不争气倒是不假，只是贤侄同他一道被骂，老夫实在是看不下去，真替你感到委屈！”

沈清苦笑：“多谢陆伯伯挂怀，那不过是些流言蜚语，晚辈并不介意。”

陆凌峰剑眉微挑，揶揄道：“瞧你这眉头皱的，还说什么不介意！贤侄啊，你这是怎么了？又不跟老夫说实话！”

沈清沉默片刻，缓缓低下头：“唉…还是瞒不过陆伯伯。这一路征战，我军虽由赵兄和风烈团统帅，可江都男儿也未曾少出力，付出了大量牺牲。百姓们骂我无能都不打紧，可那些恶言恶语却令江都将士丹心蒙尘，晚辈无法接受，实在是…太伤人了。”

“贤侄莫忧！"陆凌峰伸手拍了拍沈清的肩膀，“百姓不过是墙头草，今天他们唤你饭桶，来日你立了功，他们便把你称作英雄。而真正的英雄，稍有不慎，又可能转眼变成人人口诛笔伐的逆贼。所以，你不畏人言的态度着实可嘉，老夫尤为欣赏。”

说着，陆凌峰慨然笑道：“贤侄，想不想干一番大事？眼下收复雁行已是板上钉钉，贤侄可愿请缨攻打苍岭，斩郎鸿，平教乱，一举安邦定国，让天下人刮目相看，如何？”

沈清迟疑了片刻，欣然道：“多谢陆伯伯！晚辈读书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建功立业，为天下太平竭心尽力。只要国内教乱平定，就可以专心对付外邦海寇了。”

沈清目光坚定，朝陆凌峰拱手道：“收复苍岭，晚辈愿为先锋，只是战场之上，还需倚仗陆伯伯的火炮相助。”

陆凌峰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心中却暗暗发狠：怎么？还想从老夫手里讨要军火，这书呆子倒有几分心机。不过，送你区区几门大炮又如何？你若不听话，老夫就让兰儿抹了你的脖子！

“没问题，明日老夫就派人将大炮送至江都军中。”陆凌峰神情慷慨，“记住，老夫能给你的，远比那风烈团的要好！”

“那就多谢陆伯伯了。”沈清端端正正地朝他躬身一礼。

此时此刻，云舒正躲在大柱子后面偷听着陆凌峰和沈清的对话。想起吴姐姐说过那些袭击晴川的海盗就是陆凌峰派来的，云舒心里惶惶不安。

她起夜时发现夫君不在身边，出门寻找，竟发现夫君在院子里与陆凌峰交谈，她虽然紧张，但还是捂住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

深夜，院子中的三人各怀心思，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