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凶途
,探马来报,西南方又有一支叛军骑兵正朝这边杀来。
冯越心道:估计是唐宁或者潘骏来了,这俩人我可不怕!
然而,当敌军出现在视野中后,冯越才发现,领头大将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来者身材高挑,身着月白色教袍,长发飘散,样貌平平无奇,脸色沉如一潭死水。
他手持一把极其普通的长剑,剑法却迅猛异常,接连将三名雁行骑兵斩于马下。他麾下骑兵亦是精锐无比,战斗力堪比张烈的亲兵。
冯越寻思这是哪来的猛将?这几天作战竟从没遇上过。但他丝毫不惧,大喝一声,挺枪来战。
二人交手三个回合,冯越顿觉此人功夫路数甚是邪门,剑势诡谲犹如跗骨之蛆,死搅蛮缠,又如蛇信锋针,刁钻狠辣。
冯越的枪法本就灵活多变,可白衣人的剑法亦是变化多端,不在冯越之下。两人捉对缠斗,一时难分胜负。
二人又斗了十回合,白衣人猝然抬手,三道银光咻地从袖中飞出,冯越大惊,急忙以一个几乎躺倒在马背上的狼狈姿势躲避。
“他娘的,竟敢暗箭伤人!”冯越起身破口大骂,却见白衣人已撇下了自己,纵马杀向了天子的马车,剑锋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冯越急忙去追,可白衣人手下的骑兵一拥而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刺客!来人啊,护驾!”秦安惊恐万分,尖声大呼。
怎料,附近的御营军都被白衣人的骇人气势吓得呆若木鸡,反倒是雁行铁骑纷纷冲上前舍命护驾。
白衣人挥剑乱砍,寒芒斩掠,将阻拦者尽数杀死。
不时,白衣人追上了天子的马车,将车帘扯开一角,朝窗内咻地射入三枚袖箭。霎时间,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帘幕。
“不——!”
“陛下——!”
“完蛋了!大兴完蛋了!”
冯越又惊又怒:天子死了,勤王行动失败,杨大人将沦为千古罪人……“混账东西!你可害惨我们了!”冯越奋力杀出重围,怒吼着挺枪向白衣人后背刺去。
白衣人无意与冯越纠缠,他微微侧身,轻松躲开枪击,而后拨马就走,他手下的骑兵们也随他快速撤离战场。
冯越也顾不上追那白衣人,他即刻下马,紧张地拉开天子车厢门。
“啊——!陛下还活着!太好了!”冯越又惊又喜地高声大喊。
一瞬间,群臣由惊恐绝望变成了欣喜若狂,他们急忙下车,跑到天子马车前。
车厢内,宰相秦安绿豆般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三枚袖箭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身体,一枚刺在额顶,一枚刺入喉间,一枚贯穿心脏,喷溅而出的鲜血溅得满车都是,就连他身边李炳的龙袍也被染了个透红。
秦安瞬间毙命,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李炳却安然无恙,他脸色煞白,双目失焦,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此时,一个留着三络长须的矮小文臣拨开人群,来到愣怔的李炳面前,用力将他背到背上,转身朝他自己的马车一路小跑过去,将李炳扶上座,吩咐车夫快行。此人名叫褚文渊,四十二岁,在朝内任侍郎,常年默默无闻。
群臣见此情景,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危险处境,连忙返回各自的马车,继续逃亡。
这时,杨蓬也策马赶回,他硬是凭借两千勇士暂时击退了张烈大军。
冯越向杨蓬简要禀报了方才发生之事。杨蓬顿感疑惑:白衣刺客行刺天子一击未遂,为何不再补上一剑?凭此人的武功身手,若他真的想刺杀天子,又岂会轻易失手?
他当即反应过来:那刺客分明就是冲着秦安去的,却故意给人留下他行刺天子未遂的假象。可他为什么只刺杀秦安呢?他们可有私怨?毕竟,秦安得罪的人太多了。但无论那白衣人是何居心,眼下保护天子要紧。
杨蓬即刻下令全军继续护送天子群臣前行。
凄凄旷野上,秦安的尸体斜倚在座驾上,浑身是血,死不瞑目。
这位当年谋害大将军与太子、多年来只手遮天、如今却对义军兵临城下束手无策的一代权臣,就这样带着一身的谜团,孤零零地曝尸荒野,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