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暮雪

切安好，多谢祝姑娘关心。”何遇欠身行礼，温言道，“祝姑娘，雪下得那么大，你穿的那么少，小心着凉了。”说着，他便要脱去长袍为祝菁菁披上。

“我不冷，何大哥，多谢你的关心。”祝菁菁拦住何遇，抬起头，眸子亮亮地看着他，“只要何大哥你身体无恙，我便放心了。对了，张大哥呢？他怎么不在？”

何遇将长袍穿好，目光投向远方：“大哥自岷城回来以后，便一直忙于军务，一刻也没有停歇。不久前，他已前去武平城操练军队，今年春节怕是回不来了。”

祝菁菁俏然一笑：“看来张大哥对你这个教主是相当放心。如今，你拥有神器之事已是全教皆知，大家都视你为溟神转世。由你来引领本教，便是再好不过。”

何遇眉间一抹愁色：“多谢祝姑娘，只是…何某觉得，自己真心配不上这教主之位，还是由大哥来当更合适。”

“哦，何大哥何出此言？”祝菁菁歪了歪头，“话说回来，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谁来当教主这事儿当初你和张大哥是如何决定的？快和我详细说说。”

何遇回道：“当时郎鸿提出要将教主之位让与何某，何某本想推脱，可大哥说神器既已现世，那就理应由神器的拥有者来当教主，这样一来符合教义和古籍传说，二来足以稳定民心。何某虽然觉得自己确实不配，但也只能接受了。”

祝菁菁拍手赞叹：“看来张大哥真的如他所说，并不在意教主这个头衔，他在意的是大局、是民心，真不愧是我们的好大哥！”她又道，“说起郎鸿，你们又是如何处置的呀？”

何遇放低了声音：“请姑娘放心。何某已将郎鸿安置于岷城，令他每日诵读经文、忏悔其过。何某已与大哥约定好，若郎鸿执迷不悟，再行恶逆之事，那便只好囚禁他一生一世，令其终生忏悔。”

何遇心中明白，其实张烈对他赦免郎鸿之事颇为不满。

张烈认为，郎鸿乃万恶之人，若不杀之，只会遗患无穷。但他一方面照顾何遇心情，一方面考虑到不杀郎鸿可使二人避免背上弑主篡位之骂名，经过再三考虑后，最终勉强答应。

“嗯…终身囚禁郎鸿，也算是个办法。”祝菁菁缓缓点了点头。

她轻轻踮起脚尖，头凑到何遇耳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何大哥，我敬佩你的仁爱之心，但你要记住，如今你是天溟教教主，你的一言一行皆关系到教中万千百姓的命运，因此万万不可大意。”说完，她轻笑着退开几步，“不过你别担心，我依旧会帮你的。”

何遇郑重地点了点头，朝祝菁菁一揖：“何某明白了，多谢祝姑娘指教。”

“嗯嗯，何大哥你记住便好。”祝菁菁浅浅一笑，“时辰不早了，那我这便先走了。最后祝何大哥新年万事如意，平安喜乐！”

说完，祝菁菁广袖一展，几缕青光缥缈，她的身形如影如幻，融入了漫天飞雪中。

何遇留在原地，双手举过头顶，朝着祝菁菁消失的方向，迎着风雪，仰对苍天，虔诚地一拜到底。

暮色四合，风雪渐渐大了。

屋檐上，祝菁菁孑然而立，风吹乱她的长发，吹起她宽大的衣袖。她凝望着人烟渐散的街巷，目光深邃。

“何大哥，这一路走来，真的辛苦你了……可是，为了天下百姓的未来，你我终究别无选择。”祝菁菁自言自语，清冷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忧伤。

与此同时，何遇踏着厚厚的积雪，穿过灯火盈盈的长街。恍然间，他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耳畔悠悠回响：

“青溟浩瀚，四海亲平。”

这声音似老人，似孩童，也似年轻女子，又仿佛有无数声音彼此重叠，扑朔迷离，如梦似幻。

何遇不自主地展开衣袖，青溟神杖迎着漫天风雪，散发出柔和而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