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一】

吴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木屋的床上，赵汐就躺在身边。眼前，一个容貌清丽的青裙少女正在为赵汐疗伤，她正是师父祝菁菁。

此刻，祝菁菁的表情格外凝重，吴叶从没见过师父这般愁容，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来。

“师父，小汐他……”吴叶匆忙起身查看赵汐的伤势，只见他心口的伤已经愈合，师父正在努力施法治疗他的眼睛。

“叶儿放心，你夫君性命无碍，只是这只眼睛……”

祝菁菁难过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恶…为什么不给我多一些时间！我想再多帮你一个忙都做不到…”

吴叶心神一凛，那句“为什么不给我多一些时间”令她感到不安。她想问个清楚，可见师父仍在集中精神救治赵汐，她不便打扰。

她观察着师父施法，只见一缕黯淡的光芒从师父掌中飘出，刚触及赵汐的眼睛，便如水化汽一般消散无踪。无论师父怎么努力尝试，赵汐的眼伤都不见好，仿佛是法术失灵了。

半晌，赵汐从昏迷渐渐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另一只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他半坐起身，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吴叶一把抱住赵汐，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都怪我，我本该听你的，直接击毙那老贼就是了…我不该跟他废那么多话，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小汐，是我不好，都怪我……”

“阿叶不哭，我这不是活下来了嘛！”

赵汐温柔地拍拍吴叶的背：“好阿叶，不必自责啦，反正用火铳瞄准杀敌也只需要一只眼睛，少了一只又有何妨？最多就是感觉盘里的菜少了一半，以后要拜托阿叶多监督我，别让我一不小心吃多了，吃成了胖子。”

夕阳投进屋内，照亮他英俊干净的面庞，映得他白亮的小虎牙闪闪发光。

吴叶心里好疼，小汐自己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在安慰她，逗她开心，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洒脱。

小汐那么乐观坚强，我也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吴叶心道。她擦了擦泪，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不愧是我最崇拜的好阿叶。”

赵汐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吴叶细腻的额发，这时他才注意到了坐在床边的祝菁菁，少女模样的松焰居士令他甚是惊讶，但他马上开口道：“多谢师父救了我和阿叶！！”

祝菁菁轻轻点头，抿嘴微微一笑，两行清泪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见状，赵汐很是不解。吴叶看向师父，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祝菁菁擦了擦泪，明眸微垂，声音轻柔地说道：“叶儿，吴叶，轻云公主…不，事到如今，其实我应该唤你一声……”

祝菁菁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我的时间不多了，给你讲个关于我的故事吧。”

吴叶点点头，认真倾听。她很意外，师父与她相处多年，这还是头一回听师父讲起她自己的往事。

“在我出生不久后，我的娘亲便去世了。从小村里人都说我是个扫把星，克死娘，而且性子乖僻，行事毒辣，是个害人的小妖女。爹总是安慰我说我是个好孩子，说我的性子和娘亲很像。他常常讲起娘亲是个刚毅果敢的奇女子，这叫我一直很好奇娘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总是在心里描绘娘亲的样子。后来，村里灾荒不断，我爹为了让我有饭吃，被迫加入了天溟教，在我十五岁那年，爹出门打仗之后便再未归来。村里人见我再无依靠，便想将我绑起来作为河神的祭品。我拔出娘的佩剑奋力反抗，落得一身伤，却没能逃过此劫。坠河前的那一刻我都在想，若我娘亲还在，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祝菁菁起身，推开小木屋的门，朝屋外走了几步，抬头望向晚霞如火的天边：“这趟时空之旅，除了成功逆转了未来，我也实现了我的心愿，我终于遇到了心心念念的娘亲。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吃桂花糕，小时候给地主家里打工，不顾挨打也要从盘里抢来一块，原来是因为娘亲就爱吃这个呀。我还发现，原来娘亲和我一样，对认准的事情非常执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得不去欺骗一些人……”

此刻，吴叶怔怔地站在祝菁菁身后，默默倾听着。晚风拂过二人的脸颊，吹乱二人的秀发。

祝菁菁微笑着转过身，长发飘扬，衣袖当风，娇小的身子投入了吴叶怀中。

祝菁菁轻搂着吴叶的腰，梦呓般地说道：“其实，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我总是害怕，怕自己会不会消失，怕一闭眼周围又是那些想要杀我的恶人，怕自己又回到冰冷的河水深处……但我，我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去拯救更多的人，为逆转乱世创造更多的可能。”

祝菁菁抬头注视着吴叶，眸光盈盈如水：“很抱歉，与娘亲相识了这么久，我却只能与你以师徒相称，因为我不知自己还能现身几次，我太想把我从神器中习得的一切尽快教给你，好让你早些走出悲伤和无助，让那些身处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