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
位于A幢教学楼第三层的高二理(一)班教室内正在进行一场考试。
头顶上的白炽灯投下明亮的光芒。讲台桌前,语文老师牛学临低头写着什么,保持三四分钟抬头一次的频率粗略环视教室一圈。
没有一丝丝异样,也没有任何交头接耳的趋势,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埋着头奋笔疾书。
天地间似乎都是静下来的,除了“沙沙沙”的笔触纸张的摩擦声外,再无任何声响。
落下最后一个字,许树禾扣上笔扣,甩了甩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酸涩的手腕。
突然这份宁静被嘈杂声打破。
“厉害!”
“陆泊牛逼!”
“陆泊,陆泊……”
声音是从篮球场那边传过来的,一波一波如潮水般漫延而来,声势浩大,节奏规律。
两个多小时的答题时间早就让人脖颈僵硬,脊背酸痛,大部分人被声音一刺激开始蠢蠢欲动,抻着脖子往窗外看。
语文老师牛学临抬头看了一眼起身,下了讲台的短短几步路震慑回好几个脑袋。他踱着步子走到第一组座位某排位置时忽然停住,手指握拳,敲了敲桌角。
“还有差不多最后十分钟时间,毕娱,作文一个字都还没有写。”
叫毕娱的女生收回看教室外的目光,一点也不担心,嬉皮笑脸地说:“牛老师,我会给你一个奇迹。”
“有点自知之明,就算你有四只手,也给不了我一个奇迹。”
教室里瞬间整齐划一哄堂大笑。被语文老师眼风一扫,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牛学临探头一看,往前一步:“刚刚是不是你笑得最欢,我直接告诉你,你们半斤八两。”
女生有些不服气:“我作文已经在写了。”
“哦,写了四个字吗?”
这次没有人可以忍住,大笑声,前俯后仰拍桌声,椅子震动声噪成一团。
牛学临走回讲台前拍了拍手,说:“看来你们写得差不多了,所有人交卷,最后一排同学往前传卷子。”
“别呀,我错了。”
两声哀嚎在一片应好声中没有任何话语权。
毕娱竭力护着试卷,试图为自己争取那么几分钟时间。
前桌却是破罐子破摔,最后看了四个字的作文标题一眼,放下笔,回头一把抽走试卷:“没用的,待会儿姐姐陪你一起哭。”
“滚蛋,妹妹。”
许树禾在旁边看得直乐,勾着唇角添上一句:“下次加油。”
她皮肤白皙,气质清雅,只是双眼皮下的一双眼波光潋滟,眼尾往上翘着几分弧度,兴致来了,跟人说话的时候,又似乎含着一腔春水,看起来柔和却又明媚的长相。
毕娱转过头,幽幽看了她一会儿,再开口:“注意一下,我不近女色,咱们没结果。”
许树禾无辜:“我就说了四个字啊。”
被“四个字”触碰到某条神经的前桌瞬间转头:“毕娱说得对。”
许树禾:?
许树禾:我何其无辜!
这么敏感?
许树禾换了个姿势,眉眼一挑,说的话慢条斯理:“长得好看不是我的错,被我迷住就是你们自控力不够了。同学,还得再修炼修炼啊。”
修炼你个大头鬼啊。
谁跟你一样。
千年狐狸修成精,一瞥一笑皆风情,出门买个早餐还被要号码的人。
能不能收收你的迷魂汤。
试卷传得快,不到两分钟就全部放在了讲桌上,牛学临合一起在桌子上碰了碰,直到边缘对齐,拿起保温杯,丢下一句“不及格就等着吧”出了教室。
毕娱“咻”一下起来,她的椅子被匆匆的动作带倒,她没管,没几下就奔了出去,眨眼间就看不到背影。
许树禾无声笑着收回目光,扶起倒在一旁的椅子,又把圆珠笔收回桌肚子。想了想,把放在一角的吉他拿起放在桌上。
是深棕的颜色,面板平直光滑,琴肩圆润滑下时,两侧向内整齐弯了些弧度,一弦位置空着。
昨天出门得急,宿舍阳台那边的门只虚虚掩着,没想到下午时候突然间刮了场大风,门被大力吹开,吉他也不知怎么从柜子上掉下来,撞在凳角上,崩坏了一根弦。
汇演时间原定是在下周一,本想着周末去换一下。但因和高一年级考试周撞上,学校惯常走不寻常路,昨天直接临时通知下来,调整时间为后晚七点。
多位学生唉声叹气陆续去反应排练还没完整排好,负责老师坐在办公室,笑呵呵把人一个个打发回去。
今日还有一门测试,明天继续考,剩余最后一门学科直到后天上午考完,明进高中虽是坐落于市郊,实行封闭式管理,一来一回的时间还是明显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