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亲（1）

散花坞位于小次山之巅，与花木繁盛的山麓迥然不同，此处云雾似河、孤峰绝顶。灵力普通的求娶者根本无从抵达。散花坞招亲是鸟族的传统与盛事，招亲的这一处更是峥嵘而崔嵬，一路行来，步步惊心，且不必说在山麓被莞尔君夜叉画像吓退的求娶者，便是好不容易能立在这小次山之巅，望而生畏、无功而返者也是大有人在。最终坚持下来参加这场比试的共有四位求娶者。

场内，凝明、初心等一行坐于东首。二人先是将今日宾客阅了一遍，从年纪与相貌来看，与香霁并不吻合。

阿端比他们到得早，此刻陪同着一位仙君坐在西端，翠羽小小一团落在他们身前的案上。阿端与翠羽正弈着棋，仙君则一旁观瞻，时不时的提点翠羽，惹得翠羽一脸嫌弃。

凝明望着那弈棋的人，对初心感叹：“阿端人是来了，可从他二人的座次来看，他并非求娶者。”

初心不咸不淡的应着：“看来他身边的那位仙君才是，真教大殿失望了。”

凝明仿佛听不出她的揶揄之意，“是有些失望，说也奇怪，我对阿端有无尽的好奇。你看，他身边的仙君虽也是清异秀出、举止不俗，但有阿端在一旁，相形之下就是失了几分颜色。”

初心也向西端投去一眼，虽说那一处，一人一鸟如入无人之境，却集聚着场中最多的目光。

阿端今日一身丁香之色。这颜色若是单看，幽幽淡淡，几许轻愁，乃柔媚与颓靡的色调。而众人观他释有与生俱来的气度，举棋与思量之间意态凝定，令人全然不觉有萎靡之态或脂粉之气，风华清蘼，教世人向往。

“不奇怪。”初心收回眼神，平静的说：“大殿对谁没有无尽的好奇呢。”

坐在南侧的仙君距离他们不远。他原本一手支颐正读着书，面孔侧向另一边，闻言一声轻笑，继而转首望向他们，也没说话，只拱了拱手。凝明二人也拱手还礼。这位仙君独自一人在此，装束甚简，容色焕发，很是自在，竟比凝明更像个局外人。

少少的沉默之后，凝明又问初心：“凤冽是哪一位？”

凤冽此刻坐在鸟族各族首中的首位，正与其他族首寒暄。鸟族下辖鸣、游、涉、猛、攀、陆各系，每一系又涉及多族，十分庞杂。今日，各族族首以及长老皆前来见证与观瞻，一时宾客如云。

照着初心提示，凝明投去一眼，只见凤冽一头银发，编成辫子束在脑后，面容俊冷，在各族首中年纪甚轻，行止从容有度，言笑烈烈飞扬。遂想起那晚在积云亭附近曾见过一位银发仙君的背影，倒不知是不是他。

落座于北面的仙君服饰华贵，数位随从立在身后，初心对凝明低语道：“那是凰族族首，山矾仙君。”

凝明有些不解：“为何单单提起他来？”

初心道：“今日场内守卫皆着明甲，他身后随从则戴有暗甲。”

凝明沉吟片刻，向初心确认：“今日真有架打？”见初心没否认，两眼放起光来，乐道：“痛快！”他与其他求娶者还有所不同，今日是初心遵与治命代他求亲。所有比试由初心亲为，并没他什么事。他坐在这里纯属摆设。一想到拳脚还有可能伸展一下，自然十分兴奋。

听他这么一说，立在二人身后的团圆也十分雀跃。

“不过，今日场中那么多俊朗仙君你不关注，偏偏关注谁穿明甲谁戴暗甲，你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凝明为之可惜。

初心：- -

一提到甲胄，团圆禀道：“来散花坞之前院首还在想，要不要为大殿将潜渊也带来，以备不时之需。”

凝明一听，几乎惊掉了下巴：“那是带了，还是没带？”

团圆拍了拍自己肩上的包裹：“背着呢，在包裹里。”

凝明：- -

正说着，山矾微微倾身向他们看来。这位仙君，身形虽清瘦，容貌却是俊美异常，肤若脂玉，唇艳若花，冷绝艳绝更胜于女子。他本是距离他们最远，这一顾遥遥的，似举重若轻的拨开数人，是单单给了初心的绵长凝望。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初心心中一愣。这眼神可谓十分复杂，似是阅故人，偏又冷峭。似是骄矜，偏又不甘。此刻，团圆正与凝明说着潜渊的事，不经意的向前替初心一挡，一张满月般的脸挤在山矾的眼神里。团圆立时将自己收回，一颗心狂跳不已。

一阵优美清旷的鸾音响起，众人知晓这是主君到了，立时噤声。阿端和坐在南侧的仙君各自将棋局和书卷收好。场中肃然，一片静寂。

不久，身着朱衣的主君在仙侍们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这一行共有十二位仙侍，前面两人引路，另六人由前至后三列，一捧匣，一执镇纸，一捧香炉，一捧内插鲜花的瓶，一捧鸟，一执纨扇，最后四人则分别奉有笔墨纸砚。仙侍个个姿容甚美，一路行来香风阵阵、乱花迷眼。而主君虽说以纱遮面，看不清真容，但她身形高且袅娜，在一众仙侍中显得十分醒目。

凝明不禁感叹：“多年不见，莞尔竟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