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影印入少女那双清泠泠的眼,明明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好像在她的眼里看到明晃晃几个大字。
珞宁叹口气,白月光摆出这副目光凌凌的姿态,这又是让她解释呢。
她指了指一开始摘下来放在一旁边的草籽,决定先发制人。
“你发热了,难道你不知道吗?”珞宁无辜地扬起下巴,“这是车轱辘草,你总算认得吧?我可没打算害你。”
“你是怎么认得的,又笃定我认得?”
周青璟顿了顿,心底有疑,但语气平静,“如果不是我病了,我能被你们两个放倒吗?
珞宁:“……你说得有道理。”
至于为什么,她当然不能说原著里提到的一些情节能够相信她认得。
她讪讪地说:“总之,这草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肯定没毒。而且我帮你又敷了脸又喂了药……还擦了身子。”
说到这里,珞宁突然有了底气,声音也提高了些许,“以德报怨,将功补过,啊……也不是,反正、反正咱们暂时两清了。”
待珞宁说完,她便看着身前半躺着的人似乎浑身僵了僵,神色微妙。
“你帮我擦了身子?”
等等,这话有点危险,珞宁决定挽救一下。
她装作奇怪地望向周青璟:“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像是一只受惊的狐狸,珞宁这么觉得的——反正,周青璟的眼神复杂,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有了波动。
“你的胳膊和腿都发烫的厉害,就大概帮你撩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珞宁没好气地说着,话里带着一点不自在,“本还想继续,但是你偏偏昏迷着,不知怎么的却扯着衣襟比谁都用力。”
末了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可没做什么见色起意的事情。”
周青璟噎了噎:“……我没这么想。”
珞宁说出口便开始懊恼了。在周青璟的视角里,大概是和时珞宁这一年里来都接触不多,哪怕是这一程的流放路上,最多也只是因为记得某些人的嘱托,顺路带顿饭保住她不死在半路的塑料姐妹关系——就是没想到她这张嘴这么语出惊人。
心里想的不能说出来,就是她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你还发热吗?”珞宁问。
“不了。”周青璟面无表情。
珞宁瞬间狐疑地看着她。
周青璟的声音还是沙哑——珞宁都怀疑这是她原本的声音,不如向来悦耳的寻常女子音声。但是由于她的态度终于松动了些许,珞宁的注意力全在她的唇边翘起的那一点一点微小的幅度,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尽管嘴上还犟着,但态度总算软化了,她甚至最后还会说“你先睡吧”。
高冷美人不毒舌了!听到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珞宁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她终于放下心来,事已至此,先躺一会儿吧。天还是蒙蒙亮,大概还能睡些时间。
躺下在草铺上的时候,珞宁甚至乐观了一些。
这是不是说明便宜姐姐对她的印象稍好了一些?
*
珞宁醒来的时候,不太清楚已经过了多久,睡得不算沉,至于外边的天也已经亮了一半了。
她甚至是被周青璟叫醒的。不过,可能由于叫了几次她都没及时转醒,最后周青璟的脸色有一点臭。
她一边食之无味、完成任务似的吃着手里的食物,一边思考着她同周青璟的关系。
幸好凭借原主懦弱胆小慎微的性格,就算有些想法,但付诸行动的时候也不多,对于周青璟来说应该算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坏心思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这一路上周青璟还愿意照拂原主、照顾她,珞宁只当她是责任心发作。
对了——吃的还是周青璟带来的。
她顿时有些热泪盈眶,想着周青璟不计前嫌地给她带食物过来,珞宁甚至觉得连手中干巴发硬的饼也香甜了许多。
她漫无目的地神游着,一边回想自己昨晚入睡前整理好的信息。有原主记忆里的、有竖起耳朵偷听到的、还有一些回忆起来的书中的只言片语。
比如时老太爷作为先太子太傅,在朝中颇有名望。虽然时家在争权站队的时候得罪了今上一党,但是因着时太傅的原因,最后的处置留有了几分余地。
其实细究起来,虽然说是流放,其实说是贬谪也不为过。毕竟一路上时家的待遇其实比起普通官员的待遇要好上许多,没有所谓的黥面刑、也没有枷锁镣铐、一路打骂不断。时家原有官职的,也许到了边境还能担任上一官半职——尽管没有实权。
但时老太爷只不过还是年纪大了,禁受不起折腾,没能够撑过到中冶的时候。
至于时家的其余小辈,由于途中的差役也不多为难时家,再加上金钱打点,流放路上甚至能够过得算不上有滋有味,但也无痛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