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
或许只是执念罢了。
她的眼中有不甘,有落寞,她拼命想在男人身上找回昔日的影子,却只能看到他越来越陌生的模样。
她理了理衣襟,又恢复了往日里平静从容的姿态,问:“晏之,我们如今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朋友?”他眼神中似乎带着质疑,又如唯利是图的商人般理所当然开口:“没有利益输送,为什么要做朋友?”
沈从心中一堵,神色却不掩失望:“你如今怎么成这个样子?是被资本腐蚀了吗?”
对此,宋晏之却十分坦然:“我一直都是如此,是沈小姐对我期待过剩了。”
最终,她缓缓开口:“好,祝你幸福。”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想错了。
*
晚上十点过三分的时候,宋晏之刚回到家中,程商那边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打了电话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有些意外。然而在接听后,她只是匆匆说了句:“离婚协议我已经放到玄关柜子上了,你签字就好。”
除此之外,她还强调:“我净身出户,分毛不要!”
宋晏之拿起离婚协议,协议最后签着龙飞凤舞的两字:程商。
他定睛看着她亲笔签下的名字,思绪似乎飘忽回到了很多年前。
夏日午后的一个课间,有人趴在桌子上睡着懒觉,也有人在楼道间嬉笑打闹。
少男少女不小心相撞,少女匆匆道歉跑走,却落下了一张满分的数学试卷。
卷子上姓名的那一栏也同样写着这两个大气磅礴的字。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了昏暗的楼道,似乎也带进来了一些泥土的清新气息,将梅雨季的斑驳霉味尽数冲散。
干净整齐的卷子被零星几点光影照亮,尤其是那个名字——程商。
他仰头望去,少女的背影如朝阳蓬勃,她的长发绑成马尾高高束起,蓝白相间的校服透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私心,于是他自作主张地没有叫住她,而是将这张散落到地上的试卷捡起,私藏。
思绪拉回现实,宋晏之抬手将有程商签字的那一页撕了下来,剩余的,看都没看一眼,全都拿到书房扔进了碎纸机。
他又将留下来的这页小心翼翼放好,再三确定没有折角磨损,才离开。
他拿了件常服想去洗澡,但只是一个起身,室内就没了光亮。
周遭是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每秒发出表针跳动的声音,滴滴答答。
宋晏之只感到心中一闷,继而是慌乱心悸,精神也有些恍惚。
他身上不断冒着冷汗,踉踉跄跄摸到起居室找手机的位置。
索性,手机中应该是来消息了,屏幕亮了起来。
于是,他凭借着这缕微光,呼吸稍顺畅了些。
不幸的是,手机电量告急,没法打开手电筒了。
他仅仅只是拿起手机,就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他点开通讯录,拨出了一个烂记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渐渐侵蚀着他的理智,他记不清自己将这个号码拨出了多少次,只是那边一直都没有回应。
*
放假之际,程商办公室的老师们约着出来聚餐,她今天刚和宋晏之提离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再回那个不属于她的家,也就答应跟着大家一起出来了。
杨老师喝多了,口齿都有些不清:“上回给你介绍对象那事,真是对不住你了。我也不知道他那人怎么就成那种德性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听他说,你已婚了?”
此时,滴酒未沾的程商一本正经地说:“胡说八道,他这绝对是污蔑。”
杨老师想了想,也的确是陈洲那种人能做出来的事,就没怀疑。
饭后几人都各回各家,程商自然是要去老宅。
路上,她刚拿起手机就看见了消息提示栏中的小字,瞬间一个哆嗦。
十三个未接来电。
还是来自宋晏之的十三个未接来电。
奇了怪了,他找她能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是要跪求她不要离婚吧?
程商十点多那会儿给他打电话过去,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舔狗”人设刚刚到期。
怀揣着一颗好奇心,她点了回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不接,还记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