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关中
隔壁,萧旖怜同容若礼笑闹着挤来挤去,平整的被子被两人蹬成了一团皱皱巴巴棉球。
容若礼举手投降道:“我认输,我认输。”
“阿嚏,”萧旖怜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笑道:“啊默,你再退便要摔下去了。”
容若礼展开团成一团的被子,盖住两人,往里挪了挪道:“声声,你可不能再挤我喽。”
“不啦,不啦,”萧旖怜凑到她肩头撒娇道:“我同啊默最好啦。”
“你呀你,”容若礼捏了捏她圆乎的脸颊,咧嘴笑道:“倒像是比我小一般。”
萧旖怜垂眸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可我终究还是大你两岁啊。”
容若礼被她踩了短处,含羞地捂着脸颊,两眼紧闭道:“我要睡了,声声莫要胡说了。”
“阿默不必含羞,”萧旖怜缩进被子里,侧头偷笑道:“此处只有我而已。”
“好吧,”容若礼拽了拽被子,转移话题道:“声声,你让我替你放在书肆中售卖之字,前日都让同一人给买走了,听说买者是个武将。”
“武将?”萧旖怜愣了一刹,苏言止的两位兄长都是武将,自六年前他们与苏言止的母亲相继离世后,她就极少听身边人提起这两个字了。
她轻声道:“倒是令人意外。”
容若礼握住她的手,关心道:“你可是手头不太宽裕?若真是如此,你只管向我要便是了。”
“放心吧啊默,”萧旖怜捏了捏她的脸,微笑道:“我并不缺钱,我只是想多存些钱,以备后用。”
“后用?”容若礼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吃惊道“我原当你是在同我说笑,你真要离开长安?”
听到此话,萧旖怜舒散一笑:“那是自然,虽然人人都说长安是最繁华富庶之地,但我一直都想去别处看看。”
“看看江南之诗雨春江、桥船酒家是否真叫人流连忘返、时醉无忧,看看关中之枯风荒沙、寒草孤月是否真叫人恣意洒脱、意凉望归。”
“这世间美景不一而足、数不胜数,若是能尽情游览一番,才不枉来这人间一趟。”
容若礼听着听着便出了神,怔怔道:“可我乳娘说,长安便是这世间最好之处。”
“眼见之、耳闻之尚不知全貌,”萧旖怜侧头笑道:“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
“好,好好,”容若礼挤眉弄眼道:“有苏郎君陪着你,何处不是美景?”
萧旖怜眼神忽暗,轻叹道:“如今只我一人而已。”
“什么?”容若礼哈欠连连道:“声声,我困了。”
萧旖怜低声应道:“睡吧。”
苏言止疑虑着药材之时,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隔壁提到的书肆、字、离开长安等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这番动作,扰得师书白梦了又醒,醒了又梦,直至天将大亮,他们才沉沉地睡去。
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映在萧旖怜软糯的脸上。
她半睁开眼睛,抬手遮了遮脸颊,坐起身来。
容若礼也醒了过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头靠着她的肩膀,睡眼惺忪道:“声声,你醒了。”
萧旖怜歪头抵着她的脑袋,糯糯道:“啊默,我们去看看木娘吧。”
“好,”容若礼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拉着她一起下床,转头犹豫道:“会不会有些早?”
萧旖怜浅笑道:“那我们悄悄去。”
柳青莲和柏慎亘昨夜歇得晚,而且家中并无长辈,他们不需要早起问安,所以直至此时还在熟睡中。
萧旖怜提着裙摆,踮着脚,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挪动着。
容若礼环顾着四周,踮着脚,紧跟在她身后。
倚在墙边守了一整夜的隐冬,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地扫向后方。
站在拐角处的萧旖怜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见隐冬要开口问话,她连忙捂住他的嘴,抬手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容若礼抿嘴瞪向他,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隐冬昨日守在房间周围时见过她们,知晓她们是柳娘子的闺中密友,于是放下了防备,顺势点了点头。
萧旖怜松开手,赞赏地点了点头,绕过他,继续前进。
容若礼也跟着绕过他,继续紧跟在她身后。
她们顺着门缝向里看去。
只见,柏慎亘搭在床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以及柳青莲铺散在龙凤铺上,倾泻如墨的长发。
两人放心一笑,拉着手向后跑去。
隐冬不明所以地往里看了一眼,还未看清便迅速捂住眼睛,心中默念道:“持心净灵,不闻不见,明时知礼,不言不问。”
容若礼将卖字所得之钱交给萧旖怜,牵了马,告别道:“声声,我该回去了,我一夜未归,啊耶在家一定是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