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柳青莲缓步走在前面,柏慎亘戴着昨日来时的面具,隐入人群。
两人故意放慢了步调,走了许久也未曾发现有任何异常,甚至连一个刻意跟着他们的人都没有。
直到柳青莲进了菩提寺,走到钟楼附近,她们才发现柳音音不知何时竟先她们一步到了菩提寺。
此刻,她正撕毁着苏言止派人伪造的信件,她手上沾满了泥,泥上还混着暗红色的血迹。
她撕得很慢,撕纸动作大到有些夸张,似是怕人瞧不见她在这撕着一封信一般,周围的人不时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隐匿在四周之人不敢贸然行动,等待着苏言止下达指令。
苏言止看不透她怪异的举止,静待着她一点一点撕完信件,脑中忽地生出了一个想法:“将计就计?她这是在将我,还是在就我?”
不管如何,哪怕今日她是自投罗网,这网他也是非收不可了,他抬起手臂,附近的人瞬间被隔开,二三十人独将柳音音一人团团围住。
她惊慌失措间,手中的碎纸片纷纷落地,散在她裙边,似是落了一场雪。
只是她这受惊的模样,连半真半假都算不上,真真是实打实的虚假。
她缩着肩膀,僵着脖子,颤抖地四处看着,但眼中分明藏着笑意。
柏慎亘皱眉想着:“她是高兴?亦或是疯癫?”
他将柳青莲拉至身后,对这场骗局失去了兴趣,冷眼看着它如何结尾。
苏言止走上前,隔着一米之距看着她,沉声道:“柳音音,你在怕什么?”
柳音音微抬起头,眼中不起波澜,神情却十足的慌张,她指尖抚着一侧的斜红,落泪道:“你,你们,这是要抓我吗?”
苏言止淡然地看着她做戏,向前进了一步,反问道:“我们为何要抓你?”
只这一步,仿若触断了柳音音的紧弦,她瘫坐在纸片里,挥动着手中木簪,失控道:“柳笙笙她不是我杀,杀她,柏慎意他,他是赵赢所杀,赵,赵赢他是服毒自尽,我,我没有推他,放,放生池,深,不深,我,我也没有胁迫夕儿服毒自尽。”
苏言止再进一步,目光沉沉道:“还未审便将所犯之事全都供了出来,你在怕什么?”
柳音音只笑不答。
苏言止再次问道:“柳音音,你在怕什么?”
柳音音抬眸瞧了他一眼,拿木簪擦了擦眼角的泥,丝丝血珠冒出,她像是缓和了过来,折断了木簪,扔在了他脚边,起身放声大笑起来:“你瞧,凶器都没了,苏少卿,你怎么还要审我呀?”
“你不愿说也无妨”苏言止冷脸对着一旁的人招了招手道:“带走。”
在他转身之际,柳音音袖中银光一闪,利刃毫不留情地袭向他。
柏慎亘惊呼道:“小心!”
苏言止并未感受到杀意,匆匆回头看去。
果然,柳音音在即将靠近他时,将刀尖转向了自己。
她腹部中刀,跪倒在地,朝他伸着手,似乎是有话想说。
苏言止扶住她,她靠在他的肩头,血洇进衣袍里,红了一片。
柳音音轻飘飘道:“苏少卿这是第一次查案吧,到底是年轻,心机手段也不知使,你既助我解脱,我便也做件好事,替你解惑。”
她咳着血,断断续续道:“我用金球水精珠璎诱赵赢替我刺杀柏慎意,他误以为夕儿是我所管,不敢不从。”
“他以为我会助他逃脱,放他和夕儿自由,可他不知我在水中放了毒。”
“柳笙笙嘛,自以为能抓住真凶,却没想到真凶是我,杀了她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蠢人抓夕儿做甚,她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没办法,你们既抓了她,她便不能活,我给了她毒药告诉她,她死柳青莲活,好在我没看走眼,她愿意为了柳青莲去死。”
“我这也算是替她们报仇了吧?苏少卿,你今日便可以结案了。”
苏言止闭了闭眼睛,强压着情绪,高声质问道:“你不顾着替自己开脱辩解,却将嫌疑一一安置在自己身上,柳音音,你到底是要替何人顶罪?”
柳音音身子一颤,似是被他吓到了,她笑道:“你若不信,大可以继续去查,不过浪费了时日可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她费力地睁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你们一个想诓我,一个想诈我,还真是天造地设,不知天高地厚。”
苏言止身子有些发冷,他麻木地看着眼前碎成两半的木簪,木簪表面泛着光泽,看起来很是干净,只是不知是否咽过血。
良久,柳音音气若游丝道:“我这戏可算是唱完了,我,不是柳,音音,是柳音音。”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话,也是她这短暂一生做梦都想说的话。
话毕,柳音音被架起带走,行至柏慎亘身旁时,柳青莲怯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