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贴近
她这几句话说得实在口齿不清, 何况苏陌本来便听不见,如今只是眨眼,满心茫然。 宁拂衣抱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 连忙撒了手, 低头沾去眼角;泪滴。 心道幸亏九婴和寒鸦不在此处,否则可想而知有多丢脸。 “抱歉。”宁拂衣红着鼻尖叹息,眼神却始终没从苏陌面颊移去,看得有些贪婪, 这三十载她常想起褚清秋, 但不知为何,她却从未入过她;梦。 如今熟悉;眉眼跃然而出,在她脑海中已经模糊了;面容终于重新雕刻,渐渐清晰。 只是同样;眉眼安在苏陌身上,少了几分拒人千里外;漠然, 却多了些娇花涕泪;楚楚,但即便如此,二者也并非像是两个人。 就像那日第一眼看见这青衫倩影,宁拂衣就认定了,她便是褚清秋。 苏陌则颇为不知所措,她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宁拂衣, 随后抬手, 十指如同缤纷;蝶:“你不怕?” “为何要怕。”宁拂衣看向那骷髅花,这花;形状和猩红之色确实令人遍体生寒, 但她看着却并无嫌恶,只有怜惜。 其实这朵花若不是骷髅状, 长在苏陌脸上是极为好看;, 如同栀子和牡丹争芳, 红白盛景。 “你不知这胎记是何意?我乃阴邪之体,能目视秽物,连山上道士都避我不及,生怕被厉鬼缠身。”苏陌头一次将手语打得如此眼花缭乱,若不是宁拂衣连着几夜熬灯苦学,恐怕根本看不懂。 “我不怕鬼。”宁拂衣轻轻说,她不知从哪儿摸出块帕子,弯下腰,耐心地给苏陌擦掉脸上残留;泪渍。 她一点点擦着,苏陌湿漉漉;眼睛就随她手腕左右移动,指尖忍不住捏住被角。 这世上居然有人真;不怕自己,即便知晓了自己最不堪;秘密,却还能友善相待?苏陌;震惊已经盖过了其他,心跳得有些发麻。 她小心翼翼藏着;恐惧第一次被人知晓,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她晃神间,宁拂衣已经收起帕子,低头剪了剪烛苗,让屋中更亮一些。 “你究竟是何人?”苏陌又问。 “我前日便说过,我乃岐国来行商;。”宁拂衣道。 苏陌摇头:“我说,你;名姓。” 名姓?宁拂衣心里慌乱一瞬,面上却云淡风轻,悠悠张口:“我姓柳,柳蝶衣。” 苏陌咬了咬唇,似是觉得这名字和她样貌不符,但还是点点头。 “你再睡会儿吧,才不过子时。”宁拂衣说着拉起被褥,看着苏陌慢慢躺下,然后熟练地帮她把被角掖好,转身出门。 苏陌想喊她但不会说话,情急之下发出“啊”;一声,宁拂衣回头时,苏陌脸色便红透了。 宁拂衣忍俊不禁:“放心,我就在门口,若再有不长眼;东西来叨扰你,你只需给我听个响儿,我就让它灰飞烟灭。” 苏陌收回目光,比划了个:“说大话。” “我是要你不必守我,今夜已然为你添了许多麻烦。”她又表示。 “我只想你多麻烦麻烦我。”宁拂衣轻声说,然后开门踏入夜色。 只留下没看清宁拂衣口型;苏陌躺在原处,眼神迷茫中,夹杂着小小;疑惑和慌乱。 神奇;是,女子离开后,那原本跟着她;恐怖;脏东西便销声匿迹了,房中只剩明亮烛火,和油灯淡淡;烟油味。 绚烂又昏黄;光影在她眼皮上跳跃,苏陌意识逐渐涣散,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是她自爹娘去世后,第一次睡得这样踏实,如同沉入温香;云絮,踏实得都不愿醒来。 翌日是个雨天,没有阳光射入窗棂,故而也没什么东西吵醒苏陌,待她再睁眼;时候,鸡鸣早已过了,嘀嗒雨声充斥整个世界,当然,她并不能听见。 但她可以看清砸落在窗台上;水花,在背景绿意盎然;树影中一朵朵绽开。 苏陌忽然想起个人,她连忙掀起被褥跳下床,将门拉开,迎面便是女子修竹般纤细高挑;背影,她正阖目仿佛入定,听见声音后转过身来。 苏陌情不自禁往后退了退,手不自在地扶住门框,好让自己显得镇静些。 女子冲她露出笑靥,道了声“醒了”。 苏陌点点头,她看了看宁拂衣身上衣裙,黑色裙摆颜色更暗沉,想必是被水汽沾湿,于是心里涌出愧意,扬手将门拉开,转身示意她进门。 宁拂衣本是立在这房檐下修炼,听着雨声鸟鸣运功入定效果极好,醒来神清气爽,不过看到苏陌以为她受累一晚而愧疚;神色,她便坏心思地不曾解释。 苏陌打开木柜翻找半晌,最后找出套白色;干净衣裙,衣裙是布;,但料子比起她身上;好很多。 “这是我娘去世前做;,我一直不舍得穿。”她比划完,便将衣裙塞进宁拂衣手里,“你先换上吧,当心风寒。” 宁拂衣捏着柔软;冰绡没有说话,苏陌还以为她嫌弃这衣裳穷酸,于是面色通红地要拿回来,被宁拂衣抬手躲开。 “这般贵重之物,你就这般给我?”宁拂衣笑道。 苏陌心里松了些,面上却柳眉微竖:“待你衣裳干了还要还;。” 宁拂衣三十年都没有这三天笑得多,她偏头忍了笑意,道了声谢,随后指尖摸上腰带,面前;苏陌忽然嗖得没了影,抬眼时,只能看见未曾关严实;门。 宁拂衣摸了摸发红;耳垂,笑得凤目只剩了条缝儿。 她很快换好衣裳,上衣系在裙头中还算合适,但下裙却肉眼可见得短了些,宁拂衣也不在意,理了理发丝便出门去。 苏陌已经洗漱完,热好了昨夜剩下;饭菜,将饭添水煮成粥,放在竹盘里端着走。 宁拂衣便上手接过,回屋摆放上了桌,苏陌将手缩了缩,心里忽然涌出阵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