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谢少珩身穿一身薄衣,跪在庭院里,来来往往的弟子将他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
但无人敢嘲笑他。
谁都知道,他是整个书院的阎罗。
敢招惹他的人一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恰在这时,那‘一根手指头’从庭院路过,宁妤若远远站在廊上,轻描淡写投过来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仿佛在看一名普通的路人,而不是因她被罚跪的倒霉鬼。
‘倒霉鬼’谢少珩无言以对。
今日骤然降温许多,他未来得及多加衣服,刚进书院便被院长罚跪在此处。
等听到院长罚跪他的原因后,他连生气都生气不起来,乖乖跑到庭院跪着了。
其余夫子看了,都不禁啧啧称奇。
这还是谢少珩头一次这么老实。
跪了有一会儿,闫子书突然从远处跑来,告诉他:“别跪了,院长已经走了。”
若在平时,谢少珩或许就起来了,他一向也不是什么对长辈言听计从的乖巧弟子,但偏偏宁妤若就站在不远处,她本就要离开了,看见闫子书后,不知怎么的,又停在了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像是在告诉他,若是他敢走,她就敢再去告发他一次。
闫子书也看到了宁妤若,纳闷道:“好端端的,你们是怎么杠上的?”
两人的恩怨由来已久,这是从祖上就传下来的恩怨,无解。
但这段时间来,闫子书能察觉到,宁妤若在刻意避着他们,甚至谢少珩似乎也在刻意避着宁妤若。
只是谢少珩太过骄傲,闫子书没法想象他刻意避着谁的样子,所以一时不敢轻易下定论。
闫子书本以为他们会相安无事直到结业。
可也不知谢少珩做了什么,竟惹得宁妤若跑去执法堂向院长告发他。
要知道,宁妤若一向不爱管闲事。
能逼得宁妤若做出此等举动,一定是谢少珩将她得罪大发了。
谢少珩听到这话,气笑了,“怎么就是我做了什么?就不能是她没事找事?”
闫子书颇有耐心地问:“那你说说,她怎么没事找事了?”
谢少珩沉默一瞬:“她告发我,说我去倚春楼狎妓。”
闫子书惊讶:“你真去了?”
狎妓可不算小事,若真是如此,谢少珩这跪罚得不冤。
谢少珩斜睨他一眼:“我当然没去。”
闫子书不明白了,既然没去,谢少珩怎么能甘愿老老实实受罚?
闫子书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谢少珩看了不远处的宁妤若一眼,没有解释:“你不懂。”
以宁妤若清冷的性子,能让她主动向院长告发他,实在算得上是一桩奇闻。
为了这么一桩奇闻,谢少珩也愿意跪上一跪。
闫子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上宁妤若那双冷若冰霜的眼,叹了一声:“最毒妇人心呐。”
谢少珩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莫非无事可做?”
闫子书:“……有啊。”
谢少珩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那就赶紧去做。”
闫子书:“……”
“不是,我是在帮你说话,你怎么还不带领情的啊?”
谢少珩没说话,但满眼都写着不耐烦。
闫子书:“……”
“行行行,我这就走。”
等到闫子书走远,谢少珩喊了声:“过来。”
书院里都是学生,哪怕他们刻意避着这一块,不来触谢少珩的霉头,宁妤若也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宁妤若站在原地,注意到周围路过的学生悄悄投来打量的目光。
他们不敢看谢少珩,甚至不敢往这条路过,但是听到这声呼喊,周围的学生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这宁妤若胆子还真是够大,上次得罪谢少珩,谢少珩还没和她算账了,这一转眼,又得罪了一次。”
“她竟害得谢少珩在全院学生面前罚跪,两人这仇怨只怕结大了,也不知谢少珩会怎么收拾她。”
“这北峰城还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和谢少珩对着干,宁妤若的下场恐怕……”
“她背后毕竟是宁家……”
“可林家也不是小家族,还不是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
那些人不敢当着谢少珩的面讨论,只敢躲在墙后面悄悄说话,宁妤若离得近,将这些话一清二楚听在了耳里。
听到这些话,宁妤若更不想过去了。
谢少珩高声道:“你若不过来,我就直接这么说了。”
谢少珩那张狗嘴一向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出来,徒惹麻烦。
更何况,旁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