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第四章

3号傍晚，祁佑按跟陆马姿懿约定的时间出门。快到地点时，姿懿告诉她，海关刚打来电话，她邮寄的画作出了点问题。她要晚一个小时到。

既然如此，祁佑也没必要去的太早。毕竟，陆马姿懿叫的那些朋友大都是同圈子里的。而这些少爷小姐，虽然也有玩的好的。但大都是因利而来，为利而散。

像她上一世出事后，大家都划清了界限。人之常情的事，祁佑不怪任何人，但也不想把时间花到这些人身上。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周边都是各色酒吧。祁佑终于看到一家腕表店，走了进去。

她什么也不缺，就是随便逛逛，打发一下时间。

华灯初上，店内的顾客并不多。祁佑看到一支精巧的女士腕表，她觉得还很配陆马姿懿的。她示意老板包起来。

出店门时，天空云层很低，黑压压的，掩饰着城市的燥郁与浑浊。

祁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同时也看到了班级群里的@。她随手发了一个：？

【孙茹茹：照片.jip】

【孙茹茹：哇，@祁佑，你布置的真好看。】

【祁佑：？】

【祁佑：与我无关】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祁佑看信号灯，准备过马路。须臾间，她隔着被人声和车鸣拥挤着的街道，看见一个高大的漆影从街角转过，向着后面的巷道而去。

祁佑看清楚了，那个身影，是薄迁。

像一瞬间连通了重生前的记忆。薄迁沉厉呼喊她名字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她一刻都没犹豫，抬步便追了上去。

***

Normande酒吧在这条街是个异类存在。预约制，不讲究门庭若市。更像是一个闹中取静的会所。

三楼最里面的包间，几个男人推杯换盏。坐右侧的男人叫粟聪，他举杯，“恭喜啊，梁少。钇拓拿下了西望的项目。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梁玉堃微举了下酒杯，嘴角弯着，却看不到笑意，“还说不定呢。”

粟聪身边两人也附和说，“这不明摆着吗？枫城还有哪家公司吃下西望的项目。”

“就是啊。”

梁玉堃笑了笑，“承蒙吉言。我先谢谢大家了。”

周围人大谈特谈各种投资、项目，梁玉堃侧脸看了下身边玩手机的少年，看到对方手机上打出的信息，不由得轻笑了声。

“你跟个私生子较什么劲啊？”

谢炜珂嘴里骂骂咧咧的，“我二哥说的很对。天下所有的私生子跟蟑螂一样，不害人，但膈应人。我又被没收车又被没收卡的。不出口气，我很难受。”

梁玉堃：“就发垃圾短信？”

“那怎么样？我二哥这次不也栽那蟑螂身上了么。”谢炜珂抬头，“我二哥呢？”

梁玉堃收眼，“说是有另一个局要参加。”

***

祁佑要跟上薄迁时，红灯已经亮了。

等祁佑走到街对面，巷道里早就不见了人影。

上一世，国庆节回去后不久，薄迁便受了学校的处分，从物理界大牛的边钟班下降到了普通班。她听到的传言是校外打架，留校察看。年后，薄迁就交换到美国留学，还转了专业，学了商科。

再三年后，华宇集团进了一个新董事，从核心部门的主管开始，逐步掌握华宇集团的业务和话语权，两年时间便跟副总谢鸿远分庭抗礼。

也是从这时开始，或许更早。华宇集团或者说谢氏家族，便像中了魔咒。离婚丑案，失踪事件，意外死亡，掌门人中风，财务官车祸，会计自杀，长子侵吞公款，副总教唆杀人……桩桩件件，就像被人策划过，不疾不徐的发生着。

而在这之外，稳坐华宇集团首位的人——薄迁，成为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个阴戾的男人曾是亚洲物理竞赛（APHO）金牌、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IPHO）金奖（世界排名第一）获得者，15岁就考进了枫桥大学物理系，边钟班的天才少年，学物理的短暂三年，在核心刊物上发表数篇高质量论文……

祁佑脚上的速度更快了些。酒吧街里的巷道悠长，岔口很多。祁佑胡乱的寻找。

薄迁打人，留校察看。就是在今天吗？

***

谢臻麒躺在水泥地上，跟他同行的几个人也跪趴在不远处。

薄迁解决完几个人后，提着一根折断的棍子，看到了正准备往墙边爬的谢臻麒。就像是囚禁恶龙的深海，他平静中带着冷戾，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谢臻麒满嘴是血，痛苦的靠在墙边。眼前的少年，身材挺拔而高大，露出的小半截手臂充满力量感，不似多年前那般瘦弱可欺。

暗黄的灯光从少年头顶罩下来，黑色兜帽遮住了大部分光，昏沉的光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