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时值盛夏,傍晚总是毫无征兆就下起雨。本就有些闷热的天,一时像只无形的手掐在颈间,令宁知喘不过气来。
推开窗,凉风争先恐后地倒灌进来,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电话那头,赵迎雪还在催促:“知知你快看我新发的链接!”
宁知应声点开,赫然跳出来一张新闻图。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仅被拍到一个背影,而他身旁的女生正仰着头,笑得眉眼弯弯。
标题是——季总携新晋小花容笙同游巴黎。
“季总背影真Tm帅!”
“难怪容笙能一炮走红,原来有金主爸爸。”
室友欢快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宁知喉头哽了哽,将群语音小窗化,点进置顶聊天。
和季谌的对话停留在一周前,客气又生分。她顿觉无味,删除拉黑一气呵成。
季氏集团是S城第一大企业,涉及多个领域。而今的一把手刚过二十七岁生日,便是去年从海外归来的季谌,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郑秋芸推门而入,见她立在窗边,不解地问:“下雨呢,杵这儿干什么。”
宁知随手抽出毛巾擦擦湿发,面上笑盈盈:“要不要去楚门?我请客。”
赵迎雪一阵土拨鼠尖叫:“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宁知打开衣柜挑起衣服,“我拿到了觅游的offer,喝一杯庆祝庆祝。 ”
郑秋芸抬肘戳戳她:“楚门太贵了吧,知知你确定OK?”
S大校宿是四人间,她们几个从大一起便是朋友,也都知道宁知的情况。
宁爸虽然经营着一家老牌企业,但生意日渐惨淡,家里还有后妈和便宜妹妹,她满十八就没问家里要过生活费。
“放心吧。”
她换了条修身的黑色针织裙,长卷发随意地散在胸前,皮肤白皙,面容清秀,却因着装平添了几分妩媚。
郑秋芸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真大。”
宁知翻了个白眼:“快点换衣服。”
三人在地铁站汇合,这个点正赶上下班高峰,四处是攒动的人头。
赵迎雪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我们家校花真是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宁知很少穿修身的裙子,一时被看得不自在,习惯性地将裙摆又往下扯了扯。
“别逗她了。”郑秋芸查完地图,“走2号口。”
楚门地处市中心,位置好消费高,驻唱歌手多是新晋偶像,无异于近距离看一场拼盘演唱会。
赵迎雪一眼认出台上弹吉他的男人,小声地问:“那是不是方昊?就上周在选秀拿了第三名那个。”
郑秋芸不太关心这些,挨着宁知看起酒水单。几人酒量一般,只点了度数低的,送到桌上却多了一杯,酒保指了指左手边的卡座:“这位先生请的。”
宁知抬眸,看到个熟面孔。
半年未见的林间笙径直走了过来,他曲指敲敲卡座软垫,语气十分熟稔:“怎么,借酒消愁?”
她浮夸地捂住鼻子,目露迷茫:“你们闻到奇怪的味道了吗?”
闻言,座间噗嗤笑出声来,林间笙面子几乎挂不住:“宁知,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给脸不要脸。”
吼完转身就走,生怕她要再编排几句。
赵迎雪收回眼神,问宁知:“这不会就是你那个前男友吧?”
“什么前男友。”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发小,再说人家和余馨好上了。”
父母在宁知很小的时候离婚了,五岁那年,宁爸娶了新老婆,对方还带来一个女儿,就是余馨。
林宁两家是世交,两年前宁氏生意下滑,她确实动过联姻的念头,却被余馨堵在门口骂了一通。
那时候才知道他俩私下在交往,总归她也看不上,就和林间笙断了联系。今天这么一闹,才隐约想起来他们最近好像要订婚?
赵迎雪推推郑秋芸,两人举起杯:“来,为我们知知的实习生涯干杯!”
灯光之下,是好友明媚的笑脸,鲜活又温暖,宁知一时有些感动。她回敬过去,热烈的辣感在喉间炸开,这才发现错拿了林间笙送的那杯。
“我的天。”郑秋芸试着抿了口,也被呛得眼热,“度数这么高,那男的心真黑啊。”
宁知双颊逐渐生起红晕,在夜色中更显妩媚。
见她这样,赵迎雪一拍脑门:“我解酒药忘带了。”
郑秋芸:“等我叫个跑腿。”
在酒精的怂恿下,宁知像慢放镜头般拿起手机,点开烂熟于心的那串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混合着风声呜咽:“知知?”
季谌似乎很意外自己会打给他?宁知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将自己扔回沙发上。
“你干嘛?”赵迎雪不解地问。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