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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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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

晋国都城的雨再度转大,如珠落玉盘、子规鸣啼,脆而清澈。

突然响起一阵极微弱的哽咽,颇有越演愈烈的态势。

耳听着这哽咽似要化作嚎啕,明潇茫然地撑起上半身,难以置信道:“又哭什么?”

为何如此爱哭啊……明潇是个不会哄人的,从来只有旁人哄她的道理。

从前谢恣总变着法子哄她,世间的珍奇玩物她大抵都见过,谢恣便去寻她不曾见过的,认认真真捧到她跟前去。

听着哭声,明潇头疼欲裂:“到底哭什么!”

燕峦胸口凝滞着一股郁气,横冲直撞地四处乱撞,将他的肺腑肝脏寸寸碾碎。记忆里的遍地鲜血流淌起来,争先恐后涌进他的脑海。

“咳咳……”眼泪不受控制,滴滴浸湿燕峦的手背,“想、想起往事。”

谁还没有个往事了!

明潇本就气恼,此刻更是一拍床榻,拧眉呵斥:“既成往事,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退者懦,进者勇,懦者为蝼蚁,进者为豪杰!嘁嘁自哀者最为愚蠢!”

四周瞬间寂静无比。

就在明潇以为自己的呵斥起了效用,已有些得意时,燕峦的防线竟被彻底击溃。

他俯首,额头埋在膝间,哭声愈发汹涌。

“……”明潇听得头痛,什么样的往事值得人嚎啕。

燕峦的崩溃,起于两人对太后病情的谈论。明潇在镜湖畔猜测燕峦已无亲眷,若真如此,倒真是一场痛彻心扉,值得痛哭的惨烈往事。

明潇抚上眼尾,注视着燕峦颤抖的肩膀。谢恣从未在她面前落过泪,永远嘴硬而倔强……

不,谢恣哭过那么一次。

趴在她的床尾,因着她残疾的左腿,哭了整整一日。

屏风那头的哭声,将明潇从幻想里拽回现实,那不是她的知己至交,不是拉她走出深渊的人之一。

一道惊雷乍现,淹没了燕峦的哭声。

放任他痛快地哭一场也好。

明潇在以哭止哀的方面甚有经验。

哭声陆陆续续,明潇无心去管,她的精神本就疲倦,几次翻身后,眼皮便变得沉重。

身穿赤色衣裳的身影渐渐模糊,明潇向那头探出一只素白的手,嗫嚅着下令:“……不许走,留下来。”

燕峦迷茫地站起身,他胡乱抹了一把泪水。确认明潇已入睡后,他轻手轻脚起身将自己带来的香料置进香炉,点起一抹温暖的火星。

*

金轮西沉,月亮高悬。

明潇半寐半醒:“水……金素,端杯水来……”

床边急急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倏尔,一只白皙的手探进帘幔,他探得极有分寸,缝隙堪堪递进茶杯:“是温水。”

天色昏暗,柔和的月华透过窗纸映照进屋。然而隔着纱幔,加之明潇睡了大半日,头痛欲裂,看清来人的脸,更不能辨别声音。

明潇瞅着来人的身形,蓦然一怔,竟一把擒住来人的手腕,欣喜若狂地掀开遮挡——

是他回来了!他没有死!

月华似流水,温吞缓慢地包裹住两人。

一种名为惊喜的情绪凝结在明潇的面容上,继而化作失望。

不是他……

“呵呵……”死人怎会复生,明潇失魂落魄,力气几乎将燕峦指骨捏碎,她自嘲般笑了两声,竟忘记收手。

热气氤氲,燕峦不得不试着抽回手,沉声道:“殿下。”

明潇懊恼地摆摆脑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金素呢?”

“去膳房叮嘱你的汤药,还未回来。”燕峦答道。

屋中没有点灯,溶溶月色清澈如水,白日还是瓢泼暴雨,夜间竟放了晴。

情绪渐趋稳定,明潇缩在锦被里,漠然问道:“天黑了,你为何不走?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吗?”

她多变诡谲的态度催生了疑惑,燕峦摸不着头脑,长公主常有的强势,偶尔流露的落寞,与方才撩开帘幔时的欣喜,都是那样真实。

怪就怪在,她为何而喜?

暂时寻不出答案,燕峦诚实地答道:“你没有让我走。”

明潇嘲讽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若我一觉睡到明天早晨,你便干等一晚?”

“你睡着之前,命我不许走。”

明潇记不起这码子事,将信将疑地垮着脸。

“今日殿下心情不佳,我怕自己不告而别,你会……”

饶燕峦读书十几载,此时此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唯有把湖心亭里的事拉出来,犹疑又一本正经地道:

“你会不高兴,会派人……打断我的腿?”

借着满屋月华,明潇清冷的面庞漫出一抹柔和笑意,久久停留。

燕峦怀疑自己花了眼睛,他尚来不及眨眼,心脏便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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