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夏，还在蔓延，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才是早上八点，这温度，就已高得让人难忍。

操场上，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正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没多久，脖颈上就渗出了不少汗珠。

秋寒露站在与众人相对的地方，幅度不大地深呼吸着。

今天是高三开学典礼，她是学生代表，正等着发言。

随着太阳越来越烈，方阵渐渐东倒西歪起来。

立刻队伍里便传来一位年长者的悄声责骂，“李阳阳！整个队伍就你一个人在抓耳挠腮的，领导在台上看着多明显啊！”

“陈然！你给我站好了！身上没骨头吗？”

那声音不间断，偶尔控制不好，会传到前头，秋寒露听见了忍不住用余光注意着：

一个顶着泡面头，把汗衫下摆规规整整地塞进裤子里的中年男人，正在队伍里像条水蛇一样来回游窜。眼镜因为汗液顺着鼻梁滑落，露出一双小小的眼睛，发出锐利的目光。

不多看，秋寒露无奈地把眼睛闭上。

这人是她的班主任王严敬，黏着她第三年了。

气温还在升高，大家在草坪上站了很久，一个个踩着脚下摇摇晃晃的影子，丝毫不敢抱怨一句，只听得操场边此起彼伏的蝉鸣，一声声叫着“好热”。

“咳咳！”

两声响亮的咳嗽忽然在整个操场上空响起，随即伴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在场的人无不缩了缩脖子，捂住了耳朵。

秋寒露也被惊得睁开了眼睛。

只见前头那老师赶紧手忙脚乱地让操场恢复安静，略作窘态地朝着座上的领导微微躬身后，故作轻松地朝她挥了挥手。

“话筒修好了，可以上来了。”

秋寒露点点头，振作精神后往前走去。

能感觉得到，此刻全校的人，都集中注意在这里。

整个场子寂静无声，她三步并作两步，站定在话筒前。扫过台下黑压压一片，她利落地收回目光，拿出演讲稿。

只是还没开口，双手却突然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原先的沉着竟一下子全被打乱。

她有些惊讶，用力甩了甩手，让自己轻松下来。

毕竟不是第一次上台发言，她早就对整个流程谙熟于心，因而没太在意便继续开口。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问候语还没说完，心脏又突然猛跳了起来，不仅胸口闷得慌，双腿也开始发软得厉害。

头顶的阳光越发地烈，刺的她不禁蹙紧了眉头。

等不及，她努力控制，快速抬手握住话筒。

调整了几秒，心脏似乎好了一些，她有些庆幸地准备再次开口。

“今...”刚吸一口气，胸口却又猛地抽了一下，猛然带动起周围的神经纷纷开始刺痛起来。

没法再掩饰，这次的疼痛令她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一时之间喘不上气。

“呼~呼~”粗重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播出去，底下窸窸窣窣地开始传来议论声，台上领导望着她也目光凌厉。

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话筒架慢慢滑落，秋寒露奋力想让自己先直起身，无奈，这身体却丝毫不听话地径直向下沉去……

没了力气，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模糊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恶狠狠地飞了过来，漆黑了她整片世界。

还没等她反应，那人就一把捏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倒在地。

头部因为撞击地面发出了“咚”的声响，随即而来是话筒倒地，刺耳的电流音响彻操场上空。

“呲~”

操场立刻躁动起来，整齐的方阵全都一下子散开。

“救命啊！救…”秋寒露奋力叫喊，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苦苦挣扎，奈何她的力量与那人相比太过薄弱，三两下就被完全控制。

头部的疼痛和快要窒息的痛苦使得她眼角含泪，此刻的她痛苦挣扎，双脚条件反射地狂蹬着，只是那种无力感却依旧不减，四肢慢慢失去了知觉。

她已经不能发出一个音节，只费力抬起眼皮，露出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球，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周围的同学，老师。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他们已然全都换了一副嘴脸，不似往常那般友好，满满都是厌恶，嘲笑，和歧视。

“哈哈哈哈！快看她啊！好可怜！”

“叫她平日里嚣张！现在遭报应了吧！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刺眼的笑脸，一瞬间，仿佛坠入深渊，冰凉得让人打颤的湖水包围着，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水草缠绕着，她想要努力抓住什么可却什么也抓不住，周身是一望无际的阴影，和怎么也看不见光的黑暗……

渐渐地，她呼吸减弱，缓缓闭上了双眼，一颗泪滑落脸颊。

——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