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无论过去了多长时间，神代凌牙仍然会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当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九十九家的门口时，他看到他的妹妹在等他。神代璃绪像是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回家睡觉吗？梅拉格。”神代凌牙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还不清楚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吗？纳修。”璃绪走到了凌牙身旁，搀扶了他一把。“我回来了，纳修。”“我回来了，梅拉格。”兄妹俩以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宣判了二人的身份变化。

他们向着未知的前路迈进，在道路的尽头，有两个男人在等待着他们。

德鲁贝身上仍然穿着他初次遇见神代兄妹时的那身衣服，一切都没有变化。贝库塔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讥讽笑意，悠哉游哉地双手插兜。

每迈出一步，纳修的脚步变得越发稳健，他和梅拉格义无反顾地、不再回头地、迈进永恒的亘古深渊，由此回归他们千年以前的根源。

“想好了吗？你们或许还有后悔的余地。”德鲁贝垂眸看向这对十四岁的兄妹，既陌生又熟悉的挚友。

“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德鲁贝，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资格过着这种充满无知与幸福意味的生活。”纳修的语气很平静。“走吧，回巴利安世界吧。”

“回到我们过去乃至将来都不会变化的、故土。”

“最后的道路开启了。”

上千主上说道。

“他们是一定会做出这个选择的。”

“你对纳修的了解之透彻还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呵呵。”

上千主上只是嘲笑贝库塔：“你知道为什么他能成为统领你们六人的首领吗？就算你再反感纳修，吾给予他的权能依旧可以让他压在你上头。”

“闭嘴！”

但上千主上的声音依旧像是魔咒一样回荡在贝库塔的意识里：“是因为他那未曾受到污染的灵魂。”

“身为一个有资格飞升进入星光界的灵魂，他是自愿带着无数跟随他的战士的灵魂归入巴利安世界的。吾等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推手。”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成为守护巴利安世界的王了。”

“呵呵呵……一个因自己的复仇欲念而将整个国家拖入战争深渊的君主，最后他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怨恨，纳修是最清白无比的罪人啊。家人之爱、复仇之恨……这是我品尝过的最美味的混沌。”

此时他们已经到达了恶意之海，纳修和梅拉格要在这里完成最后的涅槃重生。

上千主上的话语勾起了贝库塔内心里最原始的恶念与怨恨，不愿回想的最初记忆被上千主上一桩桩地拽出来，拽到阳光之下。暴君贝库塔最终死于自己发起的战争，在最后的斗兽场里，他和纳修成为了最后的角斗士，展开了决斗。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纳修，那时的纳修处于恐怖的复仇怒火之下，意志、命运力都处在最强的时期。他注定要决定贝库塔这个仇敌的生死。

于是，身为败者的贝库塔怀着一腔怨恨，灵魂被无数亡者牵引着，牵引着。

到达了他的终点。

十四岁的人类少年与他的妹妹手牵着手，一同踏进了无边的恶意之海，猩红的太阳面对着他们，成群的鸦群发出了难听且粗豪的死亡尖叫。他们感受到了撕裂灵魂、又再度重组的疼痛，直至海水没过他们的头顶。

旧时的君主即将归来。

“趁这会儿，不去拜访一下你的老相好吗？”

“什么？”贝库塔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向来很讨厌那个女人吗。”

“吾只是好心担忧你接下来的状况啊，贝库塔，第一世身为人类时的仇恨已经清算了，那么你身为巴利安时干下的事情……你猜复苏之后的纳修会不会真的放下？”

妈的。

贝库塔觉得自己自从遇见上千主上之后就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说得上一帆风顺。

“正好我们最后还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意识里，只听见他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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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克托从窗外望向远方的天空，快斗仍然在对系统做最后的一些调整，他还要再往上写不少代码，然后试运行。

“变天了。我该通知那几个小家伙最好待在家里别出来。”

快斗只是瞥了一眼阿勒克托，似乎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准确答案。

现在是清晨五点半，按理说现在太阳都已经快升起了。

“凌牙和璃绪走了。”

阿勒克托轻飘飘的话语无疑是宣告了神代兄妹的选择。

十八岁的少年长叹一声：“罢了，下次再见面就是敌人。”

远方的天空飘着一层厚重的暗红色云彩，云层之中传来了隐约的、轰隆隆的雷声，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不祥的赤红，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暴在不远处港口的海面上正在聚集成型，似乎要构成一个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