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
顾长策的死讯传来时,嵇霄高兴的拉着卫琅樊说几个要不醉不归。虽然山如黛觉得是姐夫本来就想喝,碍着姐姐故意找个由头罢了。他与顾长策也没有深仇大恨,那人死了要这么庆祝。
不过今日确实是高兴,山负雪也没再说他们。她已经出月子一个月了,气色已经养了回来,不似原本那般苍白。何况人逢喜事精神爽,山负雪收到了姑母的来信,有意为次子方觉浅求娶山如黛。
她比方觉浅略大两岁,之前也曾一时玩耍过,觉得真是个再妥帖不过的人选,性情温和人又上进,又和山如黛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还能促进方嵇两家的联合,真是一箭双雕。姑母的表弟自然是在她心中更亲近些,这么看来,她心中有了取舍,对卫琅也没有之前热络了。
所以嵇霄喝的厉害,山负雪往日最厌恶他满身酒气,今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还是妹妹的终身大事更重要些。
山负雪示意山如黛挨着她做,山如黛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些什么私密话,没想到这一说还真是私密的惊人。
山负雪把姑母和方觉浅提亲的事情说完后,就满面笑容的看向山如黛,等着她点头。在她心中,这实在是一门顶好的亲事,山如黛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山如黛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宽大的袖袍带落了杯杯盏盏。她脸色苍白,声音也尖锐起来:“我不!”
她平日里无论心里如何吐槽,面上总是装的温和,说话也是软声细语得,她这一失态,当即引来了全场人的目光。
她握住拳头,手中潮乎乎的,应该氏出了不少冷汗,此时冷风一吹,冻得她清醒了出来。众人的目光有疑惑不解,有惊讶奇怪,她面前的山负雪更是皱紧了眉头,不满地看向了她。
山负雪自从做了嵇夫人以来,何曾被这么落过面子。
沈弈楚笑着打圆场道:“你们这些粗人一直盯着人家小娘子目不转睛的看做什么。”她博览群书,又出身簪缨世族,博学多才,今日在座之人俱是嵇氏亲信,也不可能盯着嵇霄的家事不放,都借坡下驴,轻而易举的被沈弈楚带了个弯儿,又兴致勃勃的不知说些什么去了。
沈弈楚虽为女子,但这些日子共事,这些男人也都钦佩她的才能,嵇霄也越来越看重她,甚至都要隐隐压卫琅樊问一头了。
沈弈楚这一开口,山负雪更是火大,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轮得到她来说三道四吗?外面的事情指手画脚还不够,手还要伸到她家里来吗?再下一步,是不是连她的丈夫也要管一管了?
樊问已经凑了过来,看着脸色苍白的山如黛,轻声问道:“嫂夫人,阿黛,你们这是怎么啦?”
山如黛咬着嘴唇并未说话,于她而言,嫁给顾长策是与虎谋皮,但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方觉浅更像一条毒蛇,别说日夜相对了,她光想想就要不舒服。
山负雪本来只是不悦,现在却是十分火气了。她冷道:“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母亲是早已经不在了的,长姐如母,你的婚事我自然有权做主。你现在人大了,自然也主意大了,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看不上,难不成要一辈子留在家做个老姑娘不成?我如今是管不了你了。”
山如黛垂目道:“我知道阿姐是嫌我拖累,可方氏这门亲事我绝不答应,如果阿姐执意如此,我也只能一死了之了。”
山负雪道:“你这是拿死来威胁我吗?”本来以为是皆大欢喜的事儿,现在却搞成了这个样子,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妹妹她看不透了。
山如黛不语。
嵇霄多喝了几杯,还没有醉的彻底。他忙凑过来劝解:“小妹既然不愿,阿雪又何必强求呢?你我也并非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不也过得和和美美的。况且小妹现在也没到嫁不出去地步,咱们呀,也不必那么着急。”
山负雪嗔怪地看了他一样,她今日生气,难道只因妹妹吗?他倒是心里一点数儿也没有。再也不肯理他,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山如黛自觉多呆无益,也起身告辞。
嵇霄咕哝了几句:“怎么最近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全然没有发现站在身旁的卫琅的目光一直跟着山如黛的背影。
徐雯道:“你这个姐姐也真是个怪脾气,你不过是不愿意嫁给方觉浅罢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山如黛叹了一口气:“这催婚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有时候我真想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免得又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妖魔鬼怪。”
徐雯忙道:“那也别随便找一个呀,最起码找个好看的呀。对着一张丑脸,食不下咽。对着一张俊脸,连饭都吃得多了。”
山如黛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肤浅。”
徐雯道:“要不然你去投靠你那个干姐姐去吧。我把我的武艺借给你,保管砍人比砍西瓜还容易,你说不定也能混个将军当当呢,最起码不用在这低声下气的寄人篱下了!”
山如黛果然顺着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