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回的计谋
林家一行人并没有在清江浦待多久,须臾便驶了船出去。
若非在王家营乘坐的南船大多都是从清江浦来的,接了人也要先往清江浦税关来再换船。不然林家宁肯绕远路,都不想来这个地方。
明瓦船行出到运河上,再往后瞧,清江浦已看不太清楚时,林玥缃缩在鹤氅里揪着裙摆的手才渐渐放下,满腹心事地抹平上面的皱褶。
王秀上船也没说几句,便要往后舱躺着去,把这中舱腾给她们姐妹说话。
婢子来给竹雕荷花图香筒点上香,正欲在一旁伺候,林月回摆手让她们全下去。
她给林玥缃斟了一杯茶,自顾自道:“阿姐,自你去京师后,我想了许多,往来信笺上十有余七不能尽我所思所想。”
“虽说善恶昭彰,如影随形。但有些人作恶,越盼着天来报,等到白头都不一定能等到。”
林月回握住林玥缃的手,哪怕在暖如春照的船舱里。林玥缃的手指仍旧像紧握了冰块,从指尖透出彻骨的寒意。
她不禁想起,以前冬日阿姐牵她去家塾时,手掌暖热,反倒是她受不住冷。林玥缃早前身子一直都不错,少有染病过,便是顶着风跑马都难有病的时候。
自从那场病后吹不得风,受不得冷。
林玥缃喉头发痒,忍着不咳嗽,细语道:“禧姐儿你有何想说的,便尽管说。”
“谁要等着天行报应,席三欠阿姐的债,自该阿姐亲自去讨。”
林月回说的话似雷鸣电闪在林玥缃耳边炸开,她猛地咳嗽起来,半晌止不住。
早先她确实想过报复席三,尤其在他请了媒人来提亲后。林玥缃动过嫁与他的念头,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差点被□□,已非清白之身。
而是知道席三的种种恶行后,她愤懑更厌恶,想着嫁去再杀了席三后自尽,要让他莫要再祸害其他女子。
林玥缃那时枕下压着一把玉雕花柄绒鞘匕首,她说为了镇邪,实则不然,每夜摸着匕首的时候,心里却想着自己不该软弱。
但在屏风后听到她爹骂席三的话,“你是个恶鬼来托生的,做下这等不人不伦的事情。你就算磕死在这青砖上,我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你。
你便去外头传些没头没根的东西,毁我林家名声又如何。我林家祖宗在京师能舍性命去进谏良言,下诏狱受酷刑的时候,都没改口一字。
你道我会怕你这个胎骨劣的小崽子,席家在京师势大,我林家亦不差。须知那势大的也怕横的。”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林府。”
林城平还骂他,“你便是奸同鬼蜮,行若狐鼠,是恶狼生个贼狐狸——不是好种。别来登我林家的门。”
要知林城平虽然为商,但也是从小在诗书礼义中长起来的,平日从未有大发脾气的时候。
那日席三做下这等事后,他便狠狠处置了几个不上心的奴仆,又上门到席家让他们看好自己那不孝子,别出来作践别人。
但席三就是个狼心狗行的人,第二日还能遣了媒婆来,被林城平一通大骂给骂出门。根本死性不改,甚至怀恨在心。
林城平还跟林玥缃通过气,就算她日后不嫁,他也有办法把她留在家里照管,莫为此事烦忧。
林玥缃虽然道自己软弱,遇事只晓得慌张,但她爹已将话说的明明白白,她放下这念头。却又怕因为自己连累林家,日日举目生愁。
如今林月回说让她亲自去报,林玥缃俯首低语,“我不知该如何。”
“姐姐,我本不该在你回来这一日就说这般让人生厌的事情。不过你不知,我今日在客栈时碰见席三了。”
“你碰到他了,”林玥缃满面焦急,“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林月回犹豫了一瞬,要不要将自己骂的那些话说给她听。但林玥缃见她不言语,心里坠坠,只道席三定是又说了什么污言秽语,又或是手脚不干净。
对她怎样便也罢了,但对她妹妹如何林玥缃决计是忍不了的。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当即便怒红双脸,“你说的极是,这笔账必定要讨回来,最好要叫他浮生限满,横亡新死。”
林月回“啊”了声,不知拐个弯的岔子,林玥缃怎就突得转变了。她原本准备了半肚子的劝解之言全无了用处。
反倒头来还要说:“姐姐,席三那人做下许多恶事,日后必会有人取他那狗命。沾血染生死之事,谁知会不会报在我们头上,还是不做的好。”
林玥缃脸上红晕更加明显,不过是羞的,她道:“我一时气急,也全无主意,都听禧姐儿你的。”
“我已有了个主意,”林月回挨近她,“要知好船者溺,好骑者堕,那好色之人该折了他那不中用的物件。”
“姐姐,死不过轻飘飘一刻,唯有不举不育必让他生不如死。”
林月回心可比林玥缃狠多了,她要让席三有苦难言,无子无嗣。
打蛇要打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