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
“你想做什么?”天冬无比警惕。
季慈词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强调:“有,还是没有?”
天冬不说话 ,寂静蔓延,已经鲜有活物的山林在夜色中愈发阴森可怖,他盯着季慈词,少女的面色那样平静,幽黑的眸子含着零星的杀气。
他不是一点世事都不懂,念头转过几回,便恍然明白过来季慈词要做什么。他面色陡变,抱紧肩膀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
季慈词凝眸,半晌“嗤”了一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支竹简,抚开里头记载的文字,她微仰着脑袋看那几行金光,淡声:“撒谎的孩子烂屁股。”
天冬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结结巴巴地怒骂:“流、流|氓!坏女人!”
见季慈词充耳不闻,依旧研究着从山神处得来、记载他习性和变异情况的竹简,天冬箭步上前一把薅走。
金光收束,季慈词定定看了他一眼:“当妖兽的时候你也杀了不少人吧?我又没让你杀人,只是把不安定的因素掐灭而已,这都做不到吗?”
“那个时候我没有神智,做的坏事不是我的本意!”天冬急急辩驳,“总之!我不会帮着你害人的!”
“即便他们要害你?”
天冬梗着脖子:“对!”
季慈词不说话了。
她懒得和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解释当下的情况,也怪那只由山神肉身演化而来的怪物,饭在碗里都能吃洒了。
她无法确认村长的疯癫失智是一时的还是装出来的,但她不想给村长任何指认和煽动的可能。
为了不让山中发生的事情泄露,为了践行山神的请求,也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
反正是一次元的纸片人而已,放在书中他甚至算不上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寥寥两笔带过的炮灰,死了还是傻了,都无足轻重。
但她要活,要做任务,然后回家,她不可能对无关紧要的人大发善心,从而断送活命的可能。
天冬等不到季慈词松口,揣了逐渐便想离去。
季慈词冷眼看着他,从乾坤袋中摸出另一册书,翻开后空白的内页浮现出星点白光。
季慈词被晃得微眯了一下眼睛,强大的灵力也让天冬错愕驻足。
这条连绵的山脉连接燕金两国的边境,近十年来虽因战火而鲜有人至,但早在许多年前,这里一直都是贸易往来的重要通道,也因各类灵兽与仙草奇珍吸引诸多修士前来历练,山神收藏的大多灵器与心经都来自这些修士。
在原书的设定中,这片大陆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能修习驭兽之道的修士了,一来驭兽术失传多年,二来便是对修习之人的要求十分苛刻,既要从未觉醒过任何属性灵脉,又要拥有堪比化神期强者的灵识。
这无异于让一个跑步都大喘气的人单手举鼎再绕场两圈。
数百年前的那位驭兽师,还是因为在突破化神期的时候被仇家暗算,灵脉尽毁后才能转修驭兽之道的。
驭兽师虽然会被各国乃至各大仙门奉为座上宾,但谁家好人会吭哧吭哧修炼到化神然后故意自毁修为啊?
何况驭兽师没有灵兽的保护就啥也不是了,与其依赖灵兽,不如深耕自身修为。
驭兽师一脉凋零后,宁禾也不是没有想过改进驭兽心经重振辉煌,但到了全书大结局她也没有成功。
季慈词不知道化神期强者的灵识有多强,但没有觉醒任何属性的灵脉,她妥妥符合呀!
心经都到手了,她怎么可能不尝试?
季慈词撕下一页空白符纸,微凉的指尖落在天冬的后脖颈,小穿山登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拔腿便想逃。
奈何季慈词灵识全开,牢牢锁定他,妖化那夜完全被压制的感觉再度袭来,他只能屈辱地低下头,任何季慈词从他的脊柱中挑走一缕血线。
夹杂着金光的红线落在符纸上,季慈词屏息操纵着它,一笔一划写下天冬的名字。
识海被打上烙印的剧痛抵不上因为灵识碾压而被夺走自由的屈辱,天冬弓起身,发出悲伤的呜咽。
季慈词将符纸夹入书册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飞快地掠了一眼天冬。
他变成穿山的模样,小小一团缩在树根下,双眼半阖,后颈被取血的地方秃了小块鳞甲。
捏着心经的手指蓦然攥紧,季慈词心尖一颤,但也只是犹疑了一瞬,便坚定地合上书页。
至此,契约的仪式才算结束。
季慈词出了一身薄汗,所幸天冬年幼,实力不算强盛,而且……
她抿了抿唇,弯身将撇过脑袋装死的穿山捧起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尾巴。
天冬没有剧烈地反抗她。
大抵是因为山神有过嘱托,所以他并不打算与她鱼死网破,这才没有让初次尝试强行契约的她吃尽苦头。
把天冬收入识海,季慈词抱着那本书萧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