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可比你爸爸年轻多了
这一对新婚夫妇理所应当地没有去度蜜月。
一个在忙事业,一个在忙着适应新的生活。
杭煜明并不是一位好黏人的男士,他完全是个空中飞人,今日在伦敦,明天去曼谷,连抽空见一见自己的新婚妻子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小女儿玛琳娜了。
且来看一看这位不速之客。
她十分漂亮,红发白肤黑眼珠,肩膀上挂一只比手机大不了多少的包。
“哈,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爸爸在哪里呢?”
沈琅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你爸又不是我爸,我管他在哪。”
玛琳娜撇撇嘴:“柏舟回去做DM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关心。”
玛琳娜靠近她:“你不会是,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沈琅放下手机观察她:“你不会是,脑子里只剩下爱情了吧?”
玛琳娜喜欢柏舟,柏舟是沈琅的前男友。
柏舟和沈琅在一起两年半,两个人撑过了家人重病,撑过了毕业就失业,正谋算买一套小单间时,被一场飞来的泼天富贵撞散了。
沈琅还记得那间临街的二手房楼下有一家打印社,人来人往的。
“闻小姐,车子准备好了。”女佣说道。
沈琅披上外套,对玛琳娜说:“我要走了,你自便吧。”
没想到玛琳娜亦步亦趋,跟着她上了车。
钢筋混凝土的森林被抛在脑后,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经过了一大片瓜地,玛琳娜探头:
“原来甜瓜长在地上!”
“噗——”
沈琅让司机停到路边,走到一个瓜棚底下:“大伯——瓜卖吗?”
穿背心的大爷躺在摇椅上:“瓜?搁那桶里,自己拿着吃吧!”
玛琳娜积极拿出手机:“多少钱?”
“不要钱——两个瓜要什么钱。”大爷嘟嘟囔囔,嫌她们扰了自己好眠。
玛琳娜眼巴巴地看着两个沾满泥土的甜瓜,马上要开一瓶依云洗瓜,被沈琅拦住。
沈琅拿纸使劲搓上面的泥,把土疙瘩都搓掉:“瓜一洗就不甜了。”
玛琳娜将信将疑:“没有刀,怎么吃?”
沈琅拿指甲在甜瓜上划一道横纹,屈指一弹,清新的香气绽放出来。
“你好大的力气!”
拿在手里,玛琳娜还是不敢吃:“会不会有农药残留?”
沈琅白她一眼,咔嚓咔嚓大嚼起来。
“哇,原来香瓜的皮比瓤要甜?”
沈琅说:“一会儿去墓园,你坐在车里,不要下来。”
“墓园?谁在里面?”
“当然是死人。”
墓园静悄悄,成百上千座墓碑挤挤挨挨占满了整座山,一个穿黑夹克的中年人十分显眼。
他站得板直,手里捧一束白花,墓碑上写着“慈母唐玉珍之墓,孝子沈建华,孝孙女沈琅立”。
沈琅走过来,沈建华才露出笑容。
“你奶要是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会很高兴。”
“真的吗?”沈琅说:“即便我花的全是别人赚来的钱?”
沈建华脸黑了几分:“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琅不明所以。
“……杭煜明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沈琅耸肩:“他是大忙人,诺,他女儿在那边。”
车里一颗小红脑袋摇来摇去。
“你开心自在最好……别的我都不求了。”他说:“你去看过你妈没有?她生了个男孩。”
沈建华说的不是谭梅,而是沈建华的前妻,养母万羽。
万羽到现在都很难接受女儿出生后被调包,用她的话来说是:“我亲眼见护士抱她出来,小脚丫肥肥的,眉毛像画的一样,怎么会抱错了呢?”
其实抱错这件事原因很简单,就是“母婴不同室”。
上世纪末,妇产医院床位有限,为了方便医护人员的工作,新生儿大多与母亲分开管理。新生儿会被戴上手环,放在哺育室由儿科护士统一管理,定时被报给孕产妇哺乳。
错误就这样发生了。
68号床的小沈琅和89号床的小闻樱颠倒人生24年。
“好像下个月开庭。”沈琅说:“医院大概会每家赔个几万块钱吧,你不要全都分给我妈,出去旅旅游什么的。”
“旅游也是一个人,回家也是一个人,旅游有什么用?”沈建华感慨:“以前一回到家,你要跟我吵,你奶也要跟我吵,你妈更要跟我吵,吵得我恨不得天天逃出去。”
“现在好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有孤独无处逃。”
墓碑上年轻的唐玉珍无声嘲笑着这对沉默的父女。
“啊,对了,你奶以前那些欠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