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父母心
沈琅原本以为,“有想法打电话给我”是一句托词,没想到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杭煜明根本不见踪影,气得她无师自通花钱诀窍。
私人导购每天来别墅送衣服,她闭眼睛选。
但本质来说,她的生活还是很虚无的,她给肇灵打电话:“好无聊啊,你什么时候休息,来别墅看我吧。”
“你不能出来?我明天还得出差呢。”肇灵在一家汽车保险公司上班。
“我倒是想,外面全是记者,蹲我一个礼拜了,也不嫌烦。”
“那天咱俩出来也没有记者啊。”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捡起地上的一张报纸:“我现在是又怕出名又怕壮。”
“你不能开车出来?”
“能,然后狗仔队就跟着我。”她说:“我不想让他们打扰我爸妈,没办法去看他们,你有空帮我看看他们呗,我给你打钱。”
“贿赂我!我肇灵是那种会为金钱折腰的人吗?”对面顿了顿:“打多少?”
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肇灵看着手机一时无言。
她嗓子有些哑:“我是逗你的,你不要真的给我打钱,我去看你爸妈不用钱。”
沈琅脚踩在冰凉的皮沙发上,“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沈琅铺开报纸,这几天她收集了大部分刊登有关报道的媒体作品,大多数是一些营销号,内容高度重复,也有少部分爱好名人轶事的主流媒体,比如这一张:
“新抱留学避风头,假千金生子仍豪富,敏行错子案后续未完。”
作者全方位对比了沈琅和闻樱在各个领域的成就,从毕业院校到婚纱珠宝,还得感谢闻樱日复一日地发ins,就算生孩子也不耽误她发:“天赐Baby感恩妈咪。”
所以这孩子就叫徐天赐。
怎么说呢,沈琅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她天天乐此不疲地发了,这日子成无聊了,一天什么也不干,就像一只不定时三餐的大肥猪。
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敲下一行字:
“浅谈闻氏集团接班人问题——群狼无首,内斗不断。”
闻樱并不觉得自己像大肥猪,但当孩子第一次吮吸她的乳汁,她发自内心想把孩子扔了。
太疼了。
这种疼连绵不绝,割舍不断,抱走孩子之后还觉得很空虚。
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容器。
徐妈妈抱着孩子拍奶嗝:“哎哟奶奶的大孙儿,哎哟真香~“
一瞬间她想杀了这里所有人。
她不能再忍受。
如果追求自由的结果是被另一种生活束缚,那她破釜沉舟的意义何在?
肇灵下班才到的敏行西路,比平时还堵,“怎么回事儿啊——”
敏行西路这一排小区,是以前水泥厂的旧宿舍,老人尤其多,早上有早市,晚上学生放学,环卫扫垃圾都扫不过来,还紧靠着敏行二院的后门,动不动就堵车。
她只好把车停到人行道上,跟超市老板娘说:“姐,帮我看着点,要是有交警来给我打电话。”
老板娘撇撇嘴。
一走到沈琅家里楼底下,就看见一个穿大花衣裳的女人慷慨激昂:“就是这家!我打小儿看她长大的!从小就是孩子王,打遍小区无敌手,她爸妈也不在家,没人管得了她!”
肇灵从小区后门的绿化带里钻进去,走一会儿就到了沈琅家南屋床下,她敲窗户:“大爷?大爷!我肇灵!”
沈建华把窗户打开,肇灵费劲地爬进去。
沈建华往后退两步:“你慢点,慢点。”
外头慷慨激昂的演讲还在继续,肇灵说:“要不您去我爸妈家住两天,这也太闹了。”
沈建华续上烟:“刚开始那两天,比这人还多,下去两拨了,再挺挺。”
“咋不跟沈琅说呢,沈琅可想你们了。”
他说:“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说到底,这事跟她没一点儿关系,要不是为了我,她也不能——”
“大爷您这话就过了。”肇灵把买的菜肉水果放进冰箱:“沈琅不为了您还能为谁啊?”
沈建华眼睛一热:“我就是觉得孩子过得苦,帮不了她。”
从沈琅家出来,肇灵往纺织厂宿舍,三八社区开,肇灵家里也是纺织厂的,父母都下岗了,母亲和肇灵的妈妈万羽以前是同一个车间的纺织女工,那时候俩人去上工,就把肇灵和沈琅锁在家里玩,还能有个照应。
肇灵比沈琅大半岁,但越长越赶不上她,有一段时间肇灵天天缠着妈妈买牛奶,就是希望和沈琅长得一样高。
没想到是基因问题。
她一进小区,就看见一辆搬家大货车,有个小孩跳上跳下:“姥姥——搬家喽——搬家喽,住大楼喽——”
一个有点胖的老人拿着一大兜子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