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下朝后，司马攸并未立即回府，单独留下与皇帝相商东南防守之事，毕竟鲜卑来袭的事瞒不住，吴人迟早会得到消息，那时再来调整已然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司马攸既操心西北战况，又担忧东南守防，忙碌不堪，待在郊外军中大营中，多日不曾回府，直至长安五州联军将鲜卑赶出大晋疆域后，这才松了口气，赶在中秋节前回了趟府。

秋风起，漫山灿黄，洛阳城中已现秋意，落日余晖尽时，齐王一行人踏马入了城。

中秋将至，洛阳城中街道坊市早已挂上了五彩斑斓、琳琅满目的各式灯笼，行人如织，脸上洋溢的笑容尽显对节日的欢喜。

司马攸端坐马上，眉间略带疲倦，仓促离府数日，不曾想归来时城中竟热闹如斯，有意放慢手中的缰绳，看着城中百姓熙熙攘攘、衣足丰实、怡然沉浸其间的快乐，内心难得有丝丝满足实感。

前方军士的浴血奋战，终换来此刻的烟火人间。

司马攸身后跟着一行亲信护卫，众人放慢步伐，看着眼前的热闹，犹如恍如隔世般，在军中待了数日，每每看着一封封前线战报传来，王爷蹙得更深的眉头，周身只觉压抑，好在王爷运筹帷幄下，终是平息了鲜卑人的入侵。

在这繁杂热闹的人世间，所经历的痛苦与艰难都变得渺小如斯，纵是守护之人无人所知，也生不起丝毫的怨怼来。

众人小心地避让行人，绕过闹市后，眼前是铜锣大街，想到数日未见心心念念之人，司马攸下意识加快了脚程。

齐王府门大敞开来，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时，灯笼将门口照得格外明亮，夏侯珠也在其中。

“从郊外到城中，按照王爷平日里的脚程该是到了才对。”管家站在夏侯珠身旁翘首顾盼道，目光时时盯着前方来人，望眼欲穿。

夏侯珠轻轻笑了笑，向着管事的话道：“王爷向来持重，若是路上遇到耽搁，定会提前派人告知，断不会让人平白挂念。”

“还是夫人了解王爷。”管事被说动，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是了，他家王爷最是稳重妥帖之人，何况夫人在，若遇急事无法归来，他定会提前派人告知。

“夫人夫人，快看，前面那人好像是王爷。”红翘眼尖，见前方有一行人打马而来，其中为首之人在月色下清疏俊朗，正是王爷无疑，于是惊喜地呼唤道。

马蹄声渐渐靠近，司马攸的面容在众人眼中清晰起来，等候的众人纷纷惊喜望外，面上隐隐有着期待。

司马攸靠近家门，一眼认出等候在其中的夏侯珠，心中划过一抹热意，不由暗暗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归心似箭般稳稳落在众人身前。

跨身下马后，不顾众人目光径直走到夏侯珠跟前，取下身上的披风搭在夏侯珠身上，语气中难掩温柔，目光深情而炽热道：“下次不必在冷风里等我，我自会去见你。”

夏侯珠被司马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耳根不由泛红，竟生了几分羞愧之意，忙将脸低埋，不敢去看司马攸眼中不加修饰的□□爱意。

随着侍从赶来，府门口不知不觉围了一圈人，夏侯珠察觉头顶上方的黑暗似还在紧紧注视着她，似觉不妥后，低声补了一句，“那王爷下次早些归来。”

夏侯珠身量低，堪堪到司马攸前胸，二人此时的动作落在旁人眼中便如同久未见的夫妻拥抱般，分外和谐。

夏侯珠声音香甜软糯，加之音量低，只离得近的司马攸可闻，瞬间被取悦了的司马攸唇边难得露出笑意，一手接过管事递上的照明灯笼后，手中紧紧拉着夏侯珠朝府中而去。

二人并肩而行，落在身后的影子紧紧相依。

眼见两位主子一道入了府后，管家散了众人，随后和白芷、红翘及临风一道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脸上挂着深深笑意。

夏侯珠感受到二人相握的手心发热，有些许湿润不适，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并未抽回，任由司马攸握在手心。

“近来过得如何？”司马攸道。

“王爷近来可好？”夏侯珠道。

二人齐齐开口，又齐齐闭口，气氛微妙而暧昧。

二人目光碰撞，许是月色醉人，二人眼中都带着小心翼翼地希冀。

“近来过得如何？”短暂沉默后，司马攸再次问道。

玉盘皎洁，月光如水柔和，清辉徐徐洒落二人身上，衬得人格外柔情。

“管事细致周到，无有不好。”夏侯珠回道，“王爷呢？”

“我也很好。”司马攸回道。

二人不知不觉间走到南院，停下脚步后，夏侯珠动了动被握在掌心的的手。

一路走来，身旁之人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深邃而情深，夏侯珠再是迟钝木讷也察觉到了，迟疑再三后，终是开口道：“王爷，妾身到了。”

司马攸轻声道了声“嗯”，却是并未立即松开手来，眼含真挚看向夏侯珠，稍作停留后，才慢慢松开手来，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