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王府

咸熙二年，曹奂禅帝位于司马炎，北魏灭亡，司马氏开启晋朝。

司马炎在位初期，革新政治，振兴经济，厉行节俭，推行法制，颁布户调式，极大促进了人口增长，经济社会呈现繁荣。

洛阳城历经王朝更替，皇权过渡平稳，商贸、文化时值顶峰，一派和平昌盛、欣欣向荣。

暮春逝，夏至始，百花零落，草木青葱繁茂，青绿、翠绿交辉，蝉鸣更始，护城河银水如练，环绕城郭。

夏日热气如期而至，酷暑难耐，一向喜好玩乐的世家公子们白日间都躲在家中避暑，夜里齐聚永安里找乐子。

在这洛阳城中，要论繁华热闹，当属夜间的永安里，永安里最热闹之地，还得是万楚楼，洛阳城最大的花楼。

华灯璀璨，风中暑气不消，老鸨见一群衣着华贵、放荡不羁的世家公子入楼，跟见着财神爷般笑脸相迎，亲自为其安排了楼中倚街、最为奢侈宽敞的厢房，唤了楼中一众美娇娘作陪，好酒佳肴伺候着。

一行人上楼后，在外矜贵端庄的世家公子们不再拘着，美人在怀，饮酒作乐，好不自在。

王家四子王恺邀了表兄齐王司马攸避暑，二人从华林园归来，经永安里，行人熙熙攘攘，二人身着折领胡服，牵马而过，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君夫兄，君夫兄。”万楚楼临街而设的厢房里，卫家小郎君正倚窗笑意盈盈地朝街头热情招手。

二人寻声望去，见是熟人，王恺当即换上笑意，熟络高呼道：“是子仲啊。”

今日相约之人中大多与王恺熟识，是以，卫冕一道叫唤声后，席中不少人探身窗外。

“夏日炎热，君夫兄快快上来，与我等一道宴饮赏舞。”

卫家郎君不住热情道，不曾留意到王恺身旁的齐王司马攸。

好在卫勉身旁有人眼尖，发觉王恺跟随齐王司马攸一道，忙提醒卫勉。

卫勉震惊，连忙在旁找补道：“不知郎君也可愿与我等同饮？”

语气恭敬有加，态度诚恳谦恭，不复方才率性亲昵。

卫勉再是慌张失措，也知不便在大庭广众下暴露齐王身份，是以称之郎君。

行人如织，无人驻足留意，只道几位有钱的世家公子偶遇友人，相邀宴饮寻乐。

司马攸面对众人探究目光，薄唇轻抿，并未立即答话。

世家贵族圈里，谁人不知齐王司马攸向来不近女色，这等风月之地，只怕从前从未踏足过。

就在众人以为齐王要出声拒绝时，一道温润声起，“却之不恭。”

众人目瞪口开之际，楼下一道胡服身影率先踏入。

司马攸入得席中，众人纷纷起身让出尊位，待其落座后，身旁随之的王恺卫勉等人才纷纷坐下。

席中陪酒的歌姬不知何时已被挥退，在座的世家公子们一改早前肆意嬉笑玩乐，纷纷不约而同地端正上身，噤声而坐，不敢冒先在齐王面前造次。

在一众儒雅矜贵的世家子弟中，司马攸身着窄袖墨黑胡服，身姿挺拔，眼眸深邃，鼻梁英挺，下颌硬朗，作派间透着行云流水般的肆意，无端叫人心生景仰。

屋中既无歌姬舞女献乐，也无人敢攀谈，四下清静无比，屋外的嘈杂热闹恍如隔世般。

王恺不愿众人因自己被无辜连累，又见坐在对面的卫勉正襟危坐哭丧着脸的表情，不由出声打圆场道：“今夜齐聚在此，良辰美景，怎可辜负，不如我等共饮一杯如何？”

卫勉本意只是既见朋友，当一道寻欢作乐，故方才望见好友王恺从楼下而过时，想也没想便出声唤道，哪知其身旁还跟着齐王。

这下，本是好友间吃喝玩乐的筵席，因着齐王的参与反倒弄得众人不自在憋屈。

王恺话落，一时无人敢应答，纷纷留意着齐王那边的动静。

毕竟王家四郎君与齐王乃是表亲兄弟，关系亲近，纵使言语有失也不会有事，但他们不同，齐王殿下那可是连他们的父辈都得小心翼翼对待之人，更逞论他们。

若是寻常时候，他们怎敢与齐王同桌而食。

“叨扰诸位，尔等自便。”司马攸自入门后便端坐其间，廖有心事的他方才不过不想回府才随口应下。

此时置身人群中，也觉耳边清冷，索然无味，是以端起身前的酒盏，目光虚虚望向众人，一饮而尽杯中酒后，不再留意席中众人，独自寻了窗边一处寂静地而置身事外，随性地倚靠在身后软垫上，身躯惺忪散漫，双眸游离望向窗外，眉间似有几分黯然。

好在众人心知肚明齐王不喜此等场合，本还心有顾及，但见齐王自始至终安静端坐一旁如与世隔绝般，不曾在意过屋中动静，是以，在王恺有意活络气氛下，心中不由悄悄松了口气，齐王放下酒盏后，才敢举杯同饮。

屋中虽不似方才热闹，但喝酒气氛终于慢慢回拢，众人不再拘束，加之能与王恺卫勉玩到一处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