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

谈复临斜身靠在墙角，从兜里掏出项链盒子，打开来，看着里头坠着星星的项链静静躺在绒布上，松了口气，接着将盒子塞回兜里，失神地数着地上的石板砖，有些陈旧的已经出现了裂缝，更有些斜着翘起一角。

从左往右数完了，望一眼人潮，再从右往左数一遍，来来回回地默数着毫无意义的数字。

一种不自觉又无可奈何的等待。

在他第三十次朝这江允初离开的方向眺望时，熟悉的裙摆自拐角闪现。她跑得很急，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随着手臂摆动的动作一甩一甩。

很快，江允初跑到谈复临跟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平复了会儿，指向斜前方的公交车站：“我们坐那儿去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谈复临低头看了眼袋子，里头装着碘伏棉签、纱布绷带，还有一瓶深紫色的饮料，角落里的镭射包装纸反射过绚丽的光彩。

琥珀色的瞳仁颤动，视线上移定在她面上，那里还留有飞奔后泛起的红晕。

她买了他喜欢的葡萄汁和葡萄味的糖果。

谈复临低头浅笑，这算什么，把他当小孩子哄吗？

“走吧。”江允初犹豫了一秒，小心地拽住他袖口的一个小角，拉着他往公交站台走。

见他面色如常，她也壮了几分胆量，干脆隔着衣服握紧他的手腕。

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再次猛烈跳动起来。她干脆不看他，憋着一股劲儿，一口气将他拉到站台的凳子上。

她撑开袋子，取出一颗糖果放进他手心。

谈复临失神地看着手里的糖果，什么话都没说。

江允初以为他是不满意，连忙说：“我问了店员，没有之前那种葡萄味糖果了。但是这个也是葡萄味的，店员说很甜的，你尝尝看。”

她的眼睛很亮，睫毛纤长，轻轻一眨，谈复临莫名地跟着快速眨了两下眼。

他旋开镭射纸，将糖果含进口中。

酸的。

江允初微笑着取出葡萄汁，拧开瓶盖，放在他腿边。而后拆开棉签的包装，虚虚托起他的右手腕，“我先帮你消毒。”

谈复临僵着手，低眼看她侧脸，忽而抿唇笑了。

真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一如现在丝毫不加掩饰的紧张。

“是我的手背擦伤了，你紧张什么？”他明知故问，但实在好奇她会如何回答。

江允初小心擦拭掉伤口周围半凝固的血迹，语调很轻柔：“我就是觉得肯定很疼。”

他的手指一颤。

“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江允初慌张地说，“我再轻点。”

她垂下头，褐色的棉签头小心地蹭过伤口外围，谈复临一时分不清是疼痛，是酸麻，还是一下又一下滑过的痒。

一辆公交车入了站，下来几个乘客，行色匆匆。

谈复临移开目光，故作淡然地喝了口果汁，喝完一口又是一口，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灌下了大半瓶。

“好了。”江允初包扎好，打了个小蝴蝶结，“你很渴吗？要不我再去买一瓶。”

“不用。”指腹用力捏紧了瓶身，他看向手背。

江允初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不喜欢蝴蝶结，“你要是不喜欢，我再换个结？”

谈复临摇摇头，还是问了出来：“你不问我为什么跟着那两个人走到巷子里去，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架吗？”

他侧头盯着江允初垂下的脑袋，轻佻得意地笑着。没猜错的话，江允初是想通过帮他处理伤口来表现自己的良善体贴，接着该是进一步刨根究底，拉进和他关系的环节了。

他舔过嘴角，开始猜测她会怎么开口。

江允初微微愣怔的神色落入谈复临眼中，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和他预料中一般。

她抿唇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但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不说，我就不问。”

谈复临收了笑，审视着身旁的人。她又一次说出了意料外的话。

他稍稍皱眉，对于这种不在自我掌控下的交谈生出淡淡的不悦。

江允初抬头直视他：“至于你们为什么打架，我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他们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他们被打也是活该。”

看她一本正经的神态，谈复临忽然想逗她：“你怎么确定不是我做了不好的事？他们俩身上的伤可比我重多了。”

江允初脱口而出：“你肯定不会做坏事的，而且能让你那么生气，肯定是他们做了罪无可恕的恶事。所以你还算下手轻了，要是我肯定更狠，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谈复临细细想了想，嗤笑着缓缓点了两下头，认同道：“确实下手轻了。”

“不过你要教训他们可以另寻他法。”江允初指向他裹着厚重纱布的手，“打他们也要在确保自己不会受伤的前提下出手。”

谈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