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内情
州府衙门大牢尽头的牢房,只关着一个女子。
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
陈阿细在这里被关了五天,四周除了狱卒,再没有一个人。她就这样静静地被关押着,原本以为押她来的那些京城大人会来提审,结果等了几天,她谁都没有见到。
五天来,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人与她说过话,四周安静得让她心慌,像是一场间接的刑罚。但她也明白,进了州府衙门的大牢,能像现在这样留住一条命已经难得了,何坤不会留她的。
突然,牢房外有声音传来。
是一个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还有光滑衣料摩擦的声音,官靴靴底踩过地面的声音。很快,牢房外的狱卒都纷纷行礼,“何大人。”
何坤站定,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陈阿细抬头看他,眼里十分平静。她似乎清楚何坤想要做什么,内心坦然淡定,没有任何畏惧。
“京城来的燕特使,准备去关南县查案,带上你。”何坤一半脸隐藏在黑暗中,让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阴沉,“不该说的,不要瞎说。”
“我说的从来都是实话,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陈阿细对上他的目光,毫不躲闪,“包括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我都会告诉那位大人。”
“你!”何坤突然发怒,厉声质问却堵在喉咙里,最后变成刻意压低的冷静,“我说过,我没有杀你哥哥,云霆营也没有杀你哥哥,你不要乱说!”
“那你心虚什么?”陈阿细反唇相讥,“你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当初要打我板子?为什么让手下看住路口,不让我去西京?今天又为什么要来警告我?”
“因为你就是个……”刁民两个字,何坤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你为什么一定觉得你哥哥是被人杀了?万一是他自己出了意外,死了,那你这样胡乱攀咬朝廷命官,是要判重罪的!”
“如果是意外,活能见人,死能见尸,就算被野兽吃了,也该能找到骨头!”陈阿细的声音也提高几分,她眼睛死死盯着何坤,瞳孔仿佛燃烧着一团不灭的火,“判重罪的,不一定是谁!”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你哥哥!”何坤强压着怒火,声音愈发咬牙切齿,“你休想诬陷我,云霆营中没有人会信你的鬼话!”
“云霆营没有人信,京城的大人会信的!”陈阿细毫不示弱,“我知道你在羌州只手遮天,云霆营给你当靠山你谁都不怕,可惜,人在做天在看,何坤,你会有报应的!”
何坤气得眼睛都浮出血丝,那幅模样,似乎恨不得当场拧断陈阿细的脖子。这时,一个狱卒跑过来,“大人,燕特使带来的那个姬妾来了!”
“她来干什么?”何坤直接质问。
“她说,她来给陈阿细送些女人家用的东西,”狱卒说完,又附在何坤耳边小声添了一句,“她说这是燕特使交代的。”
燕砺锋还能想到这些?何坤阖眼片刻,将心中的躁怒压下,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让她进来。”
不多时,祝良夕慢慢走了进来,手臂上还挎着一个竹筐。她似乎对这阴暗的大牢十分惧怕,只是低头走路,不敢打量,待走到陈阿细牢房前,才抬头看了一眼何坤,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何大人。”
“是燕特使让你来的?”何坤待她并不像对燕砺锋一样客气,语气冷硬,“篮子里是什么?”
祝良夕面色羞赧,吞吞吐吐道,“就是……女子每个月要用的东西,燕大人说,陈阿细就算是疑犯,那也是他过问的疑犯,总要体面,所以让妾身买了这些,给她送过来。”
“那让狱卒带进来即可,你为何亲自过来?”何坤目光中有审视,“州府大牢,闲杂人等不能擅入,你不知道?”
“这……狱卒大哥都是男人,这不是不方便嘛!”祝良夕赔着笑,“妾身这也是怕坏了规矩,特意在大牢外面等着狱卒大哥通报了才敢进来的。
何坤打量了她半晌,又确认了一句,“一直在外面等着?”
祝良夕温顺地回应道,“是,没有大人命令,妾身不敢擅入大牢。”
何坤看了带她进来的那个狱卒一眼,那狱卒对上他的眼神,无声地肯定了祝良夕的说法。何坤这才放下心来。这女子虽只是个侍妾,但也是燕砺锋身边的人,若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他也很棘手。
谅这一个小小女子,在大牢之外,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祝良夕只是温温柔柔地笑,显得人畜无害。
她的武功不比顾辞低,纵使这州府大牢深邃幽静,她也将何坤讯问陈阿细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本来在衙门四周打听羌州最近几年的刑狱案件情况,听陶衍传信说何坤去见陈阿细,便怕是他要灭口,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尽管何坤口气不善,但听他方才所说的话,似乎他的确没有谋害陈阿宽的性命。只是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又太奇怪了。
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