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祸起东南
婚仪,风风光光地娶贺夫人过门,一时传为佳话。只可惜,两人成婚没几年,北齐军队翻越塔格沙漠,大军直逼西梁边境。贺岚领命出征,在一次战役中,死在了战场上。
那时贺夫人即将临盆,京中无人敢告诉她这个消息。直到贺骁平安降生那一天,贺家才见到了从前线运回来的贺岚遗骨。
那时先帝亲自去贺府吊唁,赵宝琮也跟着去了。她那时只有几岁,很多记忆并不真切,但她唯独记得贺夫人眼睛发红却没有落泪,昂首挺胸声音铮然对先帝说,神枪营以为国捐躯为荣,贺岚死得其所。
她当时悄悄戳了戳襁褓中贺骁的脸,还低声说了一句,你母亲好厉害呀。
她见惯了后宫嫔妃柔柔弱弱的模样,连一点风雨都禁受不得,略有惊吓便要休养好几天。像贺夫人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是第一次见到。
后来贺骁长大成人,贺夫人亲自送他去云霆营。那时赵宝琮已经登基,贺夫人便让贺骁来叩头,让他当着西京所有文臣武将的面,发誓此生忠于西梁,忠于陛下。这还不算,贺夫人还将贺岚生前所用的长枪交给了贺骁,让他就用这柄枪击退一切来犯之敌,像他父亲那样当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赵宝琮没记住贺骁长什么模样,却对贺夫人的印象极为深刻。或许就是贺夫人的经历才激励了她,让她相信女子同样可以建功立业,走过这么多年的质疑与嘲讽。
进了书房,贺骁立马行礼,“末将拜见陛下,见过林大人。”
“免礼。”赵宝琮扶他起来,“此番回京,见过你母亲了吗?”
“末将此次无诏入京,望陛下恕罪。”贺骁站起身,“陈阿细一案十万火急,末将不敢耽搁,直接入宫,未曾见过母亲。”
“燕骜让你来的?”赵宝琮心中一提,“他终于肯回应了?”
贺骁叹了一口气,“燕帅脾气太倔,只说让陈阿细去闹,云霆营没杀人就是没杀人。是末将怕事态扩大,这才从羌州一路追出来,没想到……还是没拦住陈阿细。”
“云霆营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焕缓声问道,虽不焦急,但也认真,“陈阿细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贺骁慢慢说道,“陈阿宽失踪是真,但云霆营绝没有杀人。说起来,这个陈阿宽在长乐镇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他为人和气做事公道,十里八乡有个纠纷,都不用去衙门,找陈阿宽就能调解。云霆营在山上,有几次遇上大雨山路阻断,也是陈阿宽组织乡民帮云霆营疏通道路的。”
“如此说来,陈阿宽与云霆营非但无冤无仇,反而……关系融洽?”赵宝琮说道。
“是,燕帅也经常说陈阿宽是个好人,有时军中捕获一些猎物,还会特意给陈家送去。”贺骁继续道,“三月中旬,关南县有一座木桥年久失修,陈阿宽去县衙与周成海商议修桥,似乎起了争执。之后周成海说建桥须是落霄山上的芸木,陈阿宽便来落霄山上寻,结果再也没有回去。陈阿细等她哥哥等不到,一听是上了落霄山,便一口咬定是云霆营杀了她哥哥了。”
“这……”赵宝琮听罢,只觉得头痛。
“若是如此,这陈阿细着实是有些无理取闹了。”林焕此时开口,“她哥哥在落霄山失踪,她便认为是云霆营杀了她哥哥,那陈阿宽若是在西京失踪,她岂不是还要怀疑是陛下杀了她哥哥?”
这也是赵宝琮想说的。如果贺骁所言属实,这陈阿细便是胡乱攀咬,昏了头了。
“陈阿细来云霆营寻人,云霆营也帮她找过。”贺骁无奈道,“整个落霄山都搜遍了,就连野兽的粪便都查看过,大大小小的河流从上游一直找到下游,硬是连陈阿宽的一根头发都找不到。结果陈阿细非说是我们毁尸灭迹,将陈阿宽的尸首一把火烧了。燕帅也气,不想再看她,直接就轰下去了。”
“罢了,此事既然有了云霆营的回应,朕便和裴澄燕肃再作商议。”赵宝琮揉揉额角,“你既难得回西京一趟,朕便准你多留几日,回家好好看望你母亲。”
贺骁立刻半跪行礼,“谢陛下!”
“还有,”赵宝琮又凉凉添了一句,“无诏返京这种事,没有下一次了。”
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十分凉薄,带着几分警醒的意味。贺骁一愣,复又行礼,“末将知罪,不敢再犯。”
赵宝琮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许久,林焕才笑道,“陛下现在,愈发有威仪了。”
赵宝琮苦笑道,“什么威仪,不过是心里不爽,不吐不快罢了。贺骁所言,你觉得是真是假?”
“贺骁不敢欺君,想必所言皆属实。”林焕说道,“在陈阿细一案上,臣与摄政王意见相同,燕骜贵为云霆营主帅,实在没有必要去为难一个布衣百姓。陈阿宽的失踪或有蹊跷,但至少不是燕骜授意,至于是不是云霆营其他人所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此事该怎么办啊……”赵宝琮为难道,“陈阿细还在刑司关着,全西京的百姓都在等这件事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