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约会

顾辞跟着顾禅回到顾府时，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丰盛佳肴和济济一堂的族人。几乎是一进门，众人便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各种嘘寒问暖，才让顾辞真正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

不过这般情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清亮声音便从人群外传来，“王爷怎么到的这般晚？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燕润禾今天似乎是精心打扮过，娇俏灵动，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笑着看他。众人都知趣地退开，心知今天这场晚饭的主旨在于撮合顾辞与燕润禾，他们若是敢喧宾夺主，恐怕就不会再有登门的机会了。

待身边清静下来，顾辞才暗暗呼出一口气，走到燕润禾身边，“九小姐久等了。”

“还好，顾伯伯府上有不少名家字画，我这一番看下来，反倒觉得意犹未尽。”燕润禾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顾辞身边，与他一同走进了内院，“顾伯伯似乎十分喜爱金石古玩，恰好我父亲也有一些，回头我便拿过来。”

“那是燕老将军的珍藏，岂能横刀夺爱？”顾辞失笑。燕润禾从燕肃那里搜刮珍宝从不手软，顾府已经有不少改名换姓的宝贝了，再这般下去，燕润禾干脆让两家换个地址算了。

“他个大老粗，好东西落在他手里都是暴殄天物了，”燕润禾不屑道，“你们就放心收下，顾伯伯肯定能比他照顾得更好。”

偌大的宴厅摆了不少桌，但有一张桌子却被一扇屏风与其他客人隔开，显然是为顾辞与燕润禾单独设的。然而正待两人要入座时，却被顾禅叫住了。

“润禾，来，和大家打个招呼。”顾禅和蔼地招手。

燕润禾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她看看顾辞又看看顾禅，只好走到了众人面前。纵使她不拘小节，只是在这么多双眼睛前，也难免拘谨，反复鼓起勇气几次，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辞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顾禅未免也太心急了些，让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地演说，换谁谁不尴尬？

“我······”燕润禾脸涨得通红，裙边在她手中已经快要绞成碎布了。

“这位是燕家的九小姐，燕润禾，想必各位也都见过。”顾辞上前一步，站到了燕润禾身边，也接过了她的话，“九小姐今日过来只是与本王吃个便饭叙叙旧罢了，各位不必拘礼，尽兴就好。”

燕润禾感激地松了一口气，冲着众人扯出一个礼貌又僵硬的笑容，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顾辞与顾禅对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信息，随即顾辞便向厅中众人微一颔首，“各位，失陪了。”

之后，他的手向屏风后一伸，“九小姐，请。”

燕润禾忙不迭地走到了屏风后面。她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却最怕在外人面前讲话表演，那般尴尬让她恨不得原地蜷缩起来。幸好顾辞与她认识多年，了解她这个弱点，今日也及时为她解围，否则就真下不来台了。

待宴厅中开始推杯换盏，喧嚣声起，这顿晚饭也进入了正题。燕润禾这才放松下来，对顾辞扯出一个笑，“多谢王爷。”

“应是我感谢你，还能成全我父亲的面子。”顾辞一边说着，一边用新筷子为燕润禾布菜，“或许是炫耀吧，他从来都喜欢让晚辈在众人面前展示才能。我年幼时他便总让我在亲戚面前背诵诗词，待我从青冥山回来了，他又让我在人前表演剑术。幸亏是后来我接了摄政大权，再做表演总不合适，他才作罢，否则今日挂在人前的，恐怕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一面屏风将他们与觥筹交错隔开，扩出一片小小的隐秘空间。燕润禾还记得，他们二人幼时常常被长辈带着参加各种宴席，小孩子本来就不适应那般吵闹的场合，于是吃得差不多了便会偷偷溜出去，找一片清净的地方做游戏。顾辞与其他小孩不同，他不会去玩那些幼稚的东西，总是一个人远远坐着不知在想什么，她每每去邀，他也只说，不必管他，尽兴就好。

只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未免显得可怜，于是燕润禾便会将他拉到某个墙角或屋后，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糖果和小兵器分享出来。正是有了这么一个伙伴，燕润禾才会觉得那些枯燥的宴席有了些许乐趣，在同龄人大多笑她舞刀弄枪不像个女娃娃的时候，只有顾辞会说这些东西别有趣味，下次可以再拿一些。

燕润禾至今都没有学会其他女子娇娇怯怯的模样，大概就是因为顾辞总是对她说“这样很好，不必改”的缘故，摄政王都如此说了，她又何需在意凡夫俗子的目光？这十几年来肆意畅快，不无顾辞的功劳。

“这道鱼炙不错，”燕润禾吃完一口鱼肉之后眼睛一亮，“西京并不产这种鱼，这个季节还能吃到，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用琉璃制一个水箱，引入此鱼所在江河的水，再放入一个袖珍的水车不断换水，便可延长鱼存活的时间。”顾辞漫不经心道，“快马加急送至西京，也不过几日，只要路程够快，送来便还是活的。”

“原来如此，不失为是个法子。”燕润禾恍然大悟，“这道鱼鲜嫩可口，看来的确是要活着送来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