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夜游
允许开采紫暖玉矿的政令一下,淳州和涑州两地的矿民可谓是欢欣鼓舞地动作了起来,税课司在调整了两地政策后也很快开始应用新的税法。赵宝琮近几日又细细看了几遍税法,总觉得还有可以调整的余地,便想着召顾辞入宫问上一问,只是宫人派出去许久了,也不见回来。
等得无聊,她倚在椅子上晃晃悠悠,便看见祝良夕在一旁肃然而立,正经得像个门神,又不由得发笑。
无论薛玄如何捣乱,但起码没有让他真把祝良夕带走,这便不失为是她的胜利。送走了商纪之一行后,宫中又平静下来,那天宴席上的事大家默契地不再提起,就当只是逢场作戏。
只是回想起前一世祝良夕和燕砺锋的纠葛,赵宝琮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再问一问。
“良夕,你以前的事,都对谁说过?”思索一番后,赵宝琮斟酌着开了口。
“在西梁的话,除了你,就只有柯虔了。”祝良夕答道,不甚在意地添了一句,“当然,柯虔知道了的话,想必顾辞就也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柯虔拿到了你师父的手书,这倒也算是他帮了你一次。”赵宝琮恍然大悟。
“互相帮忙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和薛玄一起过来的萧月白就是柯虔以前的少教主。”祝良夕云淡风轻地说道,“起初我和顾辞还以为萧月白会要了他的命,顾辞为他四处奔走,我便也让薛玄说说情,让萧月白能放过柯虔最好。”
“薛玄······会答应你?”赵宝琮想起那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深切存疑。
“我开了口,他必会办到,只不过,他也会索要高额的回报罢了。”祝良夕无谓一笑,“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在宴席上执意带我回去?”
“他不过帮你说个情,难不成代价就是要你的命?”赵宝琮惊愕道。
“这就是薛玄会干出来的事,不用惊讶,他付出一分,便要索回十分。”祝良夕目光中有些许温柔,“其实我那天也做好了离开西梁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柯虔能从我师父那里要来手书。我师父性情也古怪,柯虔大概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能争取到让他出手,如此,倒应是我谢他更多。”
赵宝琮扁扁嘴,心想这两人倒是心有灵犀地没有辜负彼此。她以前只知道柯虔做事得力性格憨,未曾想他还有这般魄力,有胆量直接找上长夜山庄的庄主,顾辞手下,当真是人才辈出。
“你······没有告诉过燕砺锋?”终于,赵宝琮试着问了出来。
祝良夕否认得十分干脆,“没有。你都说了,逼宫的时候他要了我的命,我岂会将这般信息告诉他?”
柯虔知道薛玄的身份,也知道他和祝良夕的过往,才明白薛玄明为求娶,实为截杀,自然会出手相助。可是燕砺锋并不知情,在他眼中,薛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卫罢了,一个护卫求娶一个女官,怎么就值得让燕家公子针尖对麦芒,以赐婚相抗衡呢?
赵宝琮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燕砺锋那天到底是抽了什么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祝良夕看出了赵宝琮在苦恼什么,“燕砺锋恐怕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他知道你对我的重视,也看得出那天你根本不会答应薛玄的要求,若是他能将我留下,无疑是在你眼前又搏了一个好印象,于他燕家也是好事。而他一个外人,本就没有理由干涉宫廷内的事,既然想帮,便只有赐婚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是燕家独子,他的婚事可是燕家的头等大事,被他轻易利用,也太儿戏了。”赵宝琮嘀咕道,“若朕抑不过真的答应了,他怎么跟他爹交代?”
“他正是清楚燕肃不会答应,才敢在薛玄面前信口开河。”祝良夕安慰般地拍了拍赵宝琮的肩,“燕十七就是那么个胡作非为的人,此般做法并不奇怪。”
正说着话,去请顾辞的宫人也回来了,“陛下,王爷说他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便向陛下告罪,入不得宫了。”
“风寒?”赵宝琮眉头一蹙,转而又恍然,“说起风寒,阿焕在家中休养了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恢复的如何。正好顾辞来不了,朕今日也就不看这些头疼事了,不如出宫看看阿焕去。”
“顾辞向来不让你随意出宫,纵然是看望帝师,恐怕也得让禁卫军和京畿营先行准备。”祝良夕提醒道。
“当年先帝常常微服私访,正是轻车简从,才能看到民生百态。”赵宝琮不以为意,一边吩咐宫人准备常服,一边敷衍道,“再说我不过是在西京城中走走,有你护着,出不了什么事的。”
她在亲政前惫懒贪玩,常常溜出宫去,自然备了不少常服。宫人拿来两套襦裙,赵宝琮和祝良夕换上后,乍一看便是一般世家里的小姐和侍女,许是太久没有出宫,赵宝琮显得十分兴奋,左看右看,对自己很是欣赏。
“那顾辞那里,你怎么交代?”祝良夕还是要提醒她。
“他一介臣子,当真以为能管到我头上不成?”赵宝琮将头上的发饰摘下不少,整个人显得素净清爽了